當時的月光（一七）

余浩望著王慧美麗的臉，在心裡想，自己和王慧倒是一對璧人，可都來自無權無勢的工薪家庭，自己指望不上王慧，王慧也指望不上自己。他在心底自嘲地想，他們兩個，就好比是畫在畫裡的美味珍饈，看起來養眼誘人，可卻不能用來填飽肚子。

但這樣的話他也不好跟王慧明說。王慧低他一級，自己現在經歷的掙扎，王慧在不久的將來自然也會經歷。他們都是一樣可憐的人，對這偌大的都市來說，只是曇花一現的過客。沮喪、掙扎、煩悶充斥著他的心，他也沒有心情和王慧約會，他只想找個地方，自己好好地喝一杯。

那家燒烤店他之前去過，物美價廉，味道也不錯。他要了三十串烤串、幾瓶啤酒，然後找了個角落坐下。酒喝到一半，身體暖了不少，人也已經微醺，卻聽見屋子的另一端有酒瓶子砸碎和女孩子尖叫的聲音。一股無名之火突然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只是想安安靜靜喝口悶酒而已，可這個世界就連這樣的一點願望，也不讓他滿足。

他慢悠悠地站起來，向著吵雜的人聲走過去。撥開看熱鬧的人群，他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在罵一個服務員，聽了半天，他聽出來原因大概就是女孩子給他端啤酒的時候，不小心碰灑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酒杯。服務員一直在道歉，可男人不依不饒，說女孩又瞎又笨，是不是故意找他的事。地上碎了的玻璃瓶，就是他耍威風的時候，故意磕在桌子邊敲碎的。看他的樣子，臉頰泛紅、酒氣沖天，很明顯就是在耍酒瘋。

「像你們這種外地人，能來我們這裡生活，就應該感恩戴德了。還他媽笨手笨腳的，把老子的酒碰灑，觸霉頭，真該讓你們哪來的滾回哪去……」

余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積攢下來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洩的對象。（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