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用AI修飾人聲 影響衝奧大片奪金?

第97屆奧斯卡獎將於3月3日揭曉，今年的投票過程整體而言波瀾不驚，除因洛杉磯山火導致延期外，哪些電影、演員可能獲得提名，在入圍名單公布前，業界早已能猜得了大概。不過，臨近投票結束時，圍繞電影「粗獷派建築師」（The Brutalist，又譯「粗野派」）對於人工智能的使用爆出不少爭議，為這部熱門作品的「衝奧」前景添了些許未知。

「粗獷派建築師」自爆為發音完美用AI

最初爆出「粗獷派建築師」在製作過程中使用AI的人，不是神通廣大的好萊塢媒體，也不是其他競爭對手，而是該片的剪輯師本人——匈牙利人大衛揚喬（David Jancso）。他是匈牙利國寶級導演米克洛什（Miklós Jancsó）的小兒子，出生於1982年，從影後並未子承父業當導演，而是擔任剪輯師的工作。

早前，專業電影技術網站「紅鯊新聞」（www.redsharknews.com）上刊出一篇大衛揚喬的訪談，談及「粗獷派建築師」剪輯中遇到的種種難點，其中就涉及主演安卓亞布洛迪（Adrien Brody）和費莉絲蒂瓊斯（Felicity Jones）在片中所說的匈牙利語對白。

片中，布洛迪飾演猶太裔匈牙利建築師拉斯洛托特（László Tóth），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移民美國，瓊斯則飾演他的妻子艾莉莎貝托特（Erzsébet Tóth）。

按揚喬的說法，為了使兩人的匈牙利語聽起來更加真實流暢，他在後期製作時，利用了烏克蘭軟體公司「Respeecher」開發的人工智能工具。他在接受採訪時透露：「我的母語是匈牙利語，所以我很清楚匈牙利語是全世界最難學會怎麼發音的語言之一。」

「這是一種極獨特的語言，布洛迪和瓊斯雖然已模仿得非常好了，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做到最完美的程度，哪怕是讓匈牙利人來聽，也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按其說法，匈牙利語對白中有好些詞語特別難發音，他們已經用了後期重新錄音的辦法，結果效果不佳；還想過找匈牙利人來給兩位演員配音，也不理想。萬般無奈之下，這才想到借助AI。

具體而言，就是讓布洛迪和瓊斯先將發音錄入AI軟體，再加上他本人的匈牙利語發音也一起輸入，隨後再利用該軟體來生成某些特別棘手的語音。「所以他們的匈牙利語對白中，很多地方都有我的聲音元素。不過我也非常注意保留下他們自己的語言，主要是在難發音的地方，用人工智能做出來的聲音替換。」

沒過多久，好萊塢主流媒體便注意到這篇訪談，所謂「粗獷派建築師」利用人工智能拍攝」的說法不脛而走，迅速在社交媒體和網路上成為熱門新聞，不少人質疑，既然兩位演員的對白是用AI來加強的，那麼他和其他完全親身上陣的演員同場競爭奧斯卡獎，算公平嗎？畢竟，說台詞，尤其是模仿外語或方言口音，這本就是考驗演員基本功的一項內容，也被認為是在評價演技時可以獲得加分的項目。

更何況，近年來人工智能早已成為好萊塢業界的敏感話題，2023年的好萊塢大罷工事件中，編劇和演員群體就格外強調電影公司必須克制AI的使用，以保證他們的飯碗不受影響。從這個角度來看，「粗獷派建築師」成為眾矢之的也在意料之中。

很快，「粗獷派建築師」的導演布萊迪寇貝特（Brady Corbet）親自出面滅火。他告訴媒體，兩位演員的表演與人工智能完全無關，「Respeecher」技術僅用於少量匈牙利語對白的剪輯上，主要是為提高某些詞語讀音的準確性；至於英語對白部分，則完全未作任何改動。然而，由於導演的說辭其實和剪輯師所言並無不同，因此圍繞該片的爭議也依然存在。

「璀璨女人夢」用同款軟體修飾歌聲

無獨有偶，今年的另一部奪獎大熱門作品「璀璨女人夢」（Emilia Pérez，又譯「艾米莉亞·佩雷斯」）中，也用上同樣這款來自烏克蘭的「Respeecher」人工智能軟體，主要是用於增強女主角卡拉加斯康（Karla Sofia Gascon）的歌聲。靠著AI的幫忙，將創作該片配樂的法國歌手卡米爾（Camille）的歌聲與卡拉加斯康的原始聲音融合在一起。最早透露這一點的也是來自主創團隊中的混音師西里爾霍爾茨（Cyril Holtz）。

如此一來，既然外界要質疑「粗獷派建築師」兩位主演靠了AI幫忙將匈牙利語發音更完美，那麼對於「璀璨女人夢」是不是也要一視同仁？

說起來，奧斯卡獎的主辦方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評獎的宗旨除了追求藝術上的精益求精，另一大核心要素正是鼓勵電影科技的不斷進步。而利用最新的技術辦法來提升演員表演這樣的案例，「粗獷派建築師」和「璀璨女人夢」根本都不算是破天荒。

「AI貼臉」非新鮮事 舞蹈、演奏多是合成

例如2010年由娜塔莉波曼（Natalie Portman）主演的「黑天鵝」（Black Swan）裡，就用到職業芭蕾舞演員莎拉蓮恩（Sarah Lane）的大量跳舞鏡頭，再用數位力量將娜塔莉波曼的臉貼在了蓮恩的臉上。莎拉蓮恩在一次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此事曝光後，製片人曾詢問她，「是否可以在奧斯卡頒獎禮結束前不再接受任何採訪，因為這對於娜塔莉的形象很不利」，會影響到她獲獎機率。後來，娜塔莉波曼果真如願在第83屆奧斯卡金像獎中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另囊括多個公會及電影節的獎項。

還有麥克道格拉斯（Michael Douglas）在2013年的電影「熾愛琴人」（Behind the Candelabra，又譯「燭台背後」）中的鋼琴演奏片段，其實也得到電腦技術的幫助，後期特效團隊用了和「黑天鵝」相似的辦法，將他的臉放在了一位專業鋼琴家的身體上。

十年後，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如今針對演員的後期特效工作已比上述的「貼臉」做法來得更難以察覺。上述的「Respeecher」工具，其實還可以用來模擬同一個人年輕時的說話聲音，所以在「星際大戰」（Star Wars）衍生劇集「曼達洛人」（The Mandalorian）和「波巴費特之書」（The Book of Boba Fett）」中，都用該工具幫助「天行者路克」（Luke Skywalker）的演員馬克漢米爾（Mark Hamill）聲音「返老還童」。

還有另一家名為「天衣無縫」（Flawles）的美國AI公司，開發了名為True Sync和Deep Editor的軟體，可以用於後期修改台詞時，同步修改演員說話時的唇部動作和面部表情。據稱該項技術已在去年索尼影業的「獵人克萊文」（Kraven the Hunter）和「猛毒最終章：最後一舞」（Venom: The Last Dance，又譯「毒液3」）等電影中用過。

所以，就在「粗獷派建築師」引發爭議之際，向來敢說敢做的電影人保羅許瑞德（Paul Schrader）就在臉書上發文表示，人工智能並非洪水猛獸，他自己就一直在使用ChatGPT寫劇本。

他寫道：「ChatGPT在幾秒鐘內就能列出一大堆優秀的點子來，而且還都是原創的，既然如此，我們編劇為什麼還要花幾個月的時間去苦苦思索新故事呢？」

（取材自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