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一一)
那些與酒有關的事她聽說過一些。有次朋友聚會,他喝了酒,還要去開車,開到半路把車停在綠化帶,躺進後座睡著了。第二天清晨,清潔工看見車裡有人,以為出事了,打電話報警。警察來了,又是吹氣檢測、又是抽血化驗,最終被認定是醉駕。為了戒酒,他曾弄斷過一根小指頭,幸虧處理及時,又接了回去。
「戒酒的地方很多啊,何必來這裡呢「」山上那麼冷,平時也沒什麼人來。我們走後,估計大半年都不會有人來。」
「沒人來更好啊。」他笑著說,「可以和樹說話、和石頭說話,和天上的風、雲說話。」
──她發現他比以前更會說話,也更愛笑了。
如果不是穿著僧衣,廖青都以為他只是說著玩的。現在,外面很多人都這麼說話,無論年輕人還是中年人,都在試圖說一些從未說過的話,但很少有人真的這麼做。
「這茶好喝嗎?是寺裡的僧人自己種,自己炒的。」他忽然問她。
「有點兒苦呢!」她呷了一口,輕聲說。
「哦,可我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甜的、苦的,對我來說都一樣。」他一臉平靜地望著她。
「怎麼回事啊?」她感到詫異。
「不僅味覺沒了,我的鼻子也失靈了,什麼也聞不出來。在山下的時候就這樣,有大半年了。」
「去看過醫生嗎?」
「醫生也說不出原因。只說,或許哪一天自己就好了。」
「總有原因的吧?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事。」
「可能是太累了吧……」他苦笑道。
他舉起手中玻璃杯細細端詳著,只見鮮綠色茶葉在茶湯裡一番沉浮後,早已舒展開來,「你看這葉子,浸在水裡,多好看啊。」(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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