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頻道

* 拖拉類別可自訂排序
恢復預設 確定
設定
快訊

撐不到2個月 全球首例基改豬腎移植患者身亡

舊金山「台灣文化節」湧萬人同樂 名廚展示台味美食

在上海「自由市場」買菜

「自由市場」對於經濟學家來說只是一個關於市場模式的經濟學的術語,但對上海的一般老百姓來說,那曾經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菜市場。不知道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它。

時間回到上世紀七、八○年代的上海,那時人們的生活都不富裕,日子過得緊巴巴,副食品供應也不足。我們家附近就是很有名的國營五原路菜場,天沒亮就有人在菜攤前排隊等候開秤。很多時候,參與排隊的是磚頭、小板凳和菜籃子,它們是代替人來占位置的,因為這還經常發生糾紛。那時候買菜難哪,不僅買啥都要憑票,去晚了還常常買不到想要的菜。記得平時都是我媽買菜,但到快過年時,我們幾個孩子都要跟我媽「上戰場」去「搶」菜,就為了過年餐桌上的菜能豐富一些。

沒注意是何時開始的,五原路菜場東頭的馬路上出現一些擺地攤賣菜的人,而且人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規模。他們大致分為兩類,一類就是菜販子,還有一類是市郊的農民。前者跟以前跑碼頭的人差不多,通過運輸把菜搞來賣,賺差價;後者就是自產自銷。當時上海人將這種提供給私人賣菜做買賣的市場稱為「自由市場」。在這個市場上,肉蛋、蔬菜和水果都有賣的。和國營菜場的貨比較,豬肉都是未經冷凍過的,上海人稱「熱氣肉」;雞鴨都也是活的,如果是河魚,也是擱水裡養著賣的。蔬菜和水果同樣也比較新鮮一點。當然,所有東西的價格都要比國營菜場經營的貴,有些還貴不止一點點。

不過「自由市場」一出現就很受歡迎。首先,人們買菜多了一種選擇,有些在國營市場十分緊俏或者很難買到的菜都能在那裡買到。其次,畢竟人家的菜更新鮮,這也符合人們追求優質食物的願望。只要東西好,再貴也會有人願意掏錢買的。我太太坐月子時,我三天兩頭去「自由市場」買活鯽魚給她熬湯喝,因為國營菜場買不到的。當年上海的美法日三國的領事館都離五原路菜場不遠,四周也有外國人居住,所以那些洋主婦也是那裡的常客,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們最愛買新鮮的磨菇和水果。 

當年在「自由市場」買菜,大多是付了錢拿貨,但也存在以物換物這種很原始的方式。那時去國營菜場買豆腐要憑票,一些農民看到機會,就自己做豆腐拿來城裡賣。他們是用滷水點的豆腐,和國營菜場賣的石膏豆腐相比,豆香味更足,口感也好,上海人愛吃。農民的豆腐價錢公道,可以花錢買,也可以拿黃豆去交換。有一回我想付錢買豆腐,人家還不讓,說是一定要拿黃豆換。原來當年黃豆也屬於緊俏商品,這位農民大叔家裡黃豆用盡,著急了。

農民進城常常是來賣蔬菜的,因為家家都有自留地。還有一樣他們拿得出手且很受城裡人歡迎的就是雞蛋。當年買雞蛋也要蛋票,一般人家都不夠吃,加之農民的雞蛋特別新鮮,所以生意一直很好。農民的雞蛋也能用東西交換,那就是糧票。我其實一直想不通,農民自己種地,怎麼會缺糧食?但這就是事實。不過糧票本是無價的,也不允許買賣,所以市民拿糧票換雞蛋都得偷偷地進行。但我從沒有看見有人過問。計畫經濟體制下,其實有很多不合理和無奈,既然城裡有些人飯量小,農民幹的是體力活,吃得多,也算是互惠吧。

當年在「自由市場」內的買賣中,也是有一些貓膩存在的。比方說,賣的東西缺斤少兩,有些商販還對秤動手腳,半斤的菜能秤出六兩來。後來市場管理部門在街頭設立了「公平秤」,顧客從商販手裡買了東西就可以拿到「公平秤」上重新過秤查驗。但是還是有人想出一些歪招來掙黑心錢。有一回我從雞販子手裡買了一隻活雞。因為東西貴,所以我不敢掉以輕心,特意拿去「公平秤」查驗重量,結果和雞販秤的分量絲毫不差。

拿回家宰殺後才發現不對頭,雞嗉子撐得鼓鼓的,放在手裡掂一掂,也覺得挺沉的,切開一看,裡面除了少量米飯,都是像石灰一樣的物質。我立刻就明白了,賣家是想通過給雞強行喂食重物,以增加雞的分量來多賣錢。這可讓雞受罪了,我甚至懷疑如果這只雞賣不出去會死去,這樣賣家反而會蝕本,真不知這種人是怎麼想的。

在「自由市場」買菜,也會碰到暖心的事。有一回我去買魚,出去天還好好的,沒想到正在挑魚時,一陣雨飄來。市場是露天的,也沒處躲,賣魚的大姐見狀,遞給我一件騎自行車人用的雨披遮雨。還有一次買蔬菜,錢給多了,人家發現了,還給了我。這個世界到處都有好心人的。當然最讓我喜歡「自由市場」的是,它確實解決了老百姓吃菜難的一些問題。

「自由市場」是私營經濟的萌芽,後來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一發而不可收。如今上海的菜市場都是私人在經營,而「自由市場」這四個字卻不再提了。(寄自印州)

雞蛋

上一則

不一樣的第四胎

下一則

千里之行——移民的足跡

延伸閱讀

超人氣

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