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情

不經意間，我也走到了要當外婆的這一天，儘管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是小傢伙已經迫不及待地要來了。

當女兒向人在中國的外婆報喜時，外婆高興得無法自已，當天下午就請我妹妹陪她上街買毛線，結果買了一大堆粉花柳綠的色彩。自那天起，外婆就開始不得閒，每天搬椅子到陽台上，馬不停蹄地織起了毛線，生怕來不及趕上重外孫的出生。

外婆天天坐在陽台上忙著編織，直到外公做好飯菜叫她上桌吃飯。一、兩個月下來，十幾件小衣服就全新出爐了，有毛衣、毛褲、毛背心等一大堆衣物，估計生一對雙胞胎都夠穿了。

外婆的手藝高超，年輕時就在遠親近鄰間出了名。我們小時候穿的衣物，都是媽媽親手織的毛衣毛褲，因為媽媽的巧手，當時捉襟見肘的家境才得以緩解。也因為媽媽的潛移默化，我和妹妹都愛上了編織。記得剛開始時，是學著織一種可以掛在脖子上的鋼筆套，後來就是織那種沒封手指頭的手套。

從十幾歲開始學編織到現在，幾十年間，有過幾個織上癮的階段。最瘋狂的是年輕的時候，和室友兩個人一起織到半夜不睡覺，不知道買了多少編織書參考。中國出版的編織書從來沒有詳細的織法說明，只能看個大概，然後憑著自己的悟性，看著那些洋氣的圖片編織。經常是織了拆，拆了再織，直到感覺合適為止，但也樂此不疲。

剛到美國加州聖塔芭芭拉（Santa  Barbara）的前幾年，人近中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於是重拾好些年沒接觸的編織打發時間，常做到半夜都不睡覺，像上癮一樣。後來，我找到一個銷售純手工產品的網站Esty，我把自己設計加工的作品放在網站販售，居然還被一家英國出版社看上，有意跟我合作出版一本編織書。

不過出版社要我把每一雙寶寶鞋的編織法都詳細附上，這可難倒我了，我從來沒學過如何寫編織法，而且還要是以英文書寫，於是機會就這麼錯過了。後來，我買了不少英文編織書回來自己學著寫，一邊織一邊模仿書上寫的織法。沒過多久，我開始在網站賣起了編織法，這也緩解了我當時只靠一雙手織太累的困境，畢竟設計才是我的樂趣所在。

前不久，女兒從中國帶回了半箱外婆織的小毛衣和小毛褲，八十歲的外婆真是手巧，織得又細又勻。我拿著左看右看，佩服得不得了，同時心裡也在想，我該不該把衣服再加點設計，讓這些小衣服更完美？

於是我翻箱倒櫃把前些年做手工的材料找出來，我把小毛衣加些花邊，換上顏色更搭的扣子，或把外婆收的鬆緊口袖子改短一點、再寬鬆一點，更適合加州溫暖的氣候。我還找到了一件女兒十幾歲時學著繡的十字繡，那是一個大紅唇，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我把這個大紅唇縫到小寶寶的毛衣上，也把一家三代女人的心意，全部凝結到這件小毛衣上，滿心歡喜地迎接我家第四代女寶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