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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局(三)

圖/王幼嘉
圖/王幼嘉

「秀蘭已經好些天沒有跟我們聯繫了,我正打算過幾天去看看她。雖然我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我也是帶了她幾年的,我們有不一樣的母女情分呢。何況她還可能成為我的兒媳婦,我從來沒有反對過我兒子和秀蘭做為男女朋友相處,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自然可以成為一對戀人,我不反對這個。但就像我之前說到的,在我們那座小城裡,這個還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可是現在孩子們都來到了國外,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這對年輕人了。」

「我讓你們再抱在一起!我不就是沒有綠卡嗎?」門裡面林祥突然騰地站了起來,他拿起窗台上放著的陶瓷水杯,朝窗玻璃狠狠地砸去。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窗玻璃紋絲沒動,他的水杯卻摔得七零八碎。

「兒子,你在幹什麼?」林淑芬推開門,闖了進去,我也緊跟著進去。我將林祥拉到床邊坐下,林淑芬用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髮。林祥渾身顫抖著,抬起手指著窗外。

窗外教堂尖頂上的兩朵白雲看起來像是一對青年男女一樣,有頭髮、有臉蛋,有婀娜的身子、有修長的腿。而此刻這兩個雲朵聚成的人,彼此伸出了胳膊摟抱在一起。

大自然有時候就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設計師,可不管人間的苦與樂,只是玩自己的遊戲。對於我們正常思維的人來說,此刻這兩朵雲是大自然最美麗的風景,我們人類何等幸運才能欣賞到它。可是對眼前的這個患者來說,這兩朵雲做的人竟然成了一個導火索,點燃了他憤怒的情緒。

我忽然明白了,林祥的病就是由於感情的失落引起。還能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能讓這個小夥子成了這般模樣呢?

「我該給他吃一片藥了,他需要躺下來休息。」我對林淑芬說。

林淑芬拍了拍兒子的頭,迅疾閃到旁邊。

「來,林祥,吃了這片藥,我們去換一個房間,再睡一覺就好了。」我從旁邊的水龍頭接了半紙杯水,遞給他。林祥沒有反抗,聽話地吃了藥。

這是我見到他的第三天,他應該已經熟悉了我,只不過他還沒有對任何人敞開心扉。

林淑芬蹲下身子,撿拾著地上的陶瓷杯子碎渣。

「您先出去吧,我叫清潔工來處理。」我拍了拍林淑芬的肩膀,林淑芬回頭看著我,點點頭。我看著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我兒子他怎麼突如其來,就成了這個樣子?」林淑芬留下這一句話,掩上門出去了。

我特意找了一間背對著遠處教堂的房間。我讓林祥跟著我,走進另一間也刷著雪白牆壁的屋子,林祥順從地倒在活動床上。沒多久,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終於發出了均勻的呼嚕聲。我檢查了一下屋子的四周,這間屋子裡沒有任何可以讓病人傷害到自己的東西,其實原來的那間也沒有。林祥摔壞的那個陶瓷杯,還是他母親林淑芬帶過來的杯子。

林淑芬還站在原來房間的門口等著我,她搓著兩手,顯得很是慌亂。

「他睡了?」林淑芬先問了她兒子的情況。在得知林祥無大礙之後,她好像還有話要說。

「李醫生您知道嗎?林祥摔壞的那個杯子是他親生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如果我能把它修復起來就最好了,畢竟那可是他爸爸給他留下的。我本來就是想讓他看見舊物,能想起來親情。我能進去看看嗎?」林淑芬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我。我還沒有說話,就聽見清潔車滾動著膠皮輪子的聲音,從旁邊樓道裡傳了過來。我知道是清潔工艾瑪收到我的短信後來了。

艾瑪推開門,她剛想用掃帚掃走那幾片摔碎的陶瓷片,林淑芬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您等等!」林淑芬幾乎是喊了起來。

艾瑪被嚇了一大跳,卻聽不懂林淑芬在說些什麼。艾瑪停下了手中的掃帚,疑惑地看著我。

「先等一下啊,讓她看看再說。」我只好臨時充當起翻譯來。

林淑芬彎下腰,撿起來五片陶瓷殘片和一個完整的杯子底。她把所有碎片放到白色桌子上,試著把它們拼接到一起。在她雙掌的縫隙裡,我看到了一個字的下半部分。那是一個「分」字,我知道肯定有另外一小片陶瓷殘片上,會有「分」字上面的草字頭。不用猜我也知道,這個杯子一定是林祥的爸爸送給林淑芬的。雖然他們不再是夫妻,但是這個手工燒製的杯子一定是兩個人從前的信物。

林淑芬彎下腰在長長的電暖器下看,試圖找到那最後的一片碎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它的蹤影。艾瑪也看出來,林淑芬是在找什麼東西,她也彎下腰來往電暖器下邊看。下面只有紅彤彤的電熱絲在工作著,其他什麼也看不見。林淑芬也湊近前彎下腰去找,撲面而來的除了冬日裡暖氣散出的滾燙的熱氣外,什麼都沒有。

「林太太,讓艾瑪收拾衛生吧,她快下班了。」我只好讓林淑芬停下來。我們總不能為了一片殘缺的陶瓷片把暖氣拆了。

「這下子,這是徹底的分了。」林淑芬喃喃自語。我不知道她和林祥的父親之間,有著怎樣不堪回首的過去。但是從這一個杯子上我可以看出,他們一家三口之間肯定有著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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