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瑜伽課
近幾年時常聽到親朋好友們談論關於瑜伽課的話題,而我卻是聽而不答,因為在我六十年的人生旅途中,「瑜伽」這個詞對我來說太高不可攀了。以我一周工作八十個小時的時間來看,「瑜伽」就是「奢侈」的代名詞。
今年初,我收到了鄰居娜塔莉發來的短信,邀請我和小女兒一起去上熱瑜伽課,我真是左右為難,因為一邊是好鄰居的盛情邀請,一邊是身為瑜伽門外漢的忐忑。二十六歲的小女兒也替我捏一把汗,她知道我很不喜歡桑拿的感覺,卻硬撐著要去從未做過的瑜伽,而且還是熱瑜伽。但她總是鼓勵我要走出家門,多跟人交流,多接觸外界,多社交,而非生活只有工作家裡一條線,況且適當的運動也是必要的。
記得那是一個周五的傍晚,夕陽特別美,天空好像是天堂火爐的餘燼,映照出大地萬物都是紅通通的。頭頂著美麗的晚霞餘暉,我心裡像揣著一隻七上八下的小兔子似的,邁著悲壯的步伐,神聖地走進了我平生第一節熱瑜伽課。
冬日的北加州(Northern California)談不上很冷,但走進熱瑜伽教室的那一瞬間,撲面而來的熱氣,頓時讓我的眼鏡蒙上一層白霧。娜塔莉已在門口等候,於是我順著她的引領,坐到瑜伽墊上。
瑜伽教練是一名中年婦女,昏暗的燈光下,我沒有仔細看清她的長相,她叫什麼名字我也記不清楚了,但她那輕聲細語的聲音,卻在我心裡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痕跡。這個熱瑜伽課的房間很小,六張瑜伽墊已經占滿了整個房間。我是一個坦誠的人,覺得在上課前有必要讓老師知道我是第一次上瑜伽課,以免窘境出現時,不會使我的瑜伽老師措手不及。
還好,由於我的心理準備充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順順利利進行;可是快到下課的時候,悶熱的空氣,再加上肢體運動,我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於是站起身來擦著臉部及頸部的汗珠,便朝門口走去。平息了一會自己的呼吸,還沒來得及反應,瑜伽老師就招呼我快回去坐下。後來,聽我女兒說,瑜伽課上的禁忌就是不能自由走動,而我卻是一無所知。
網路上常看見許多人的新年決心通常到三月就土崩瓦解了,我的瑜伽課卻是個例外。自從第一次的熱瑜伽課之後,我沒有間斷上瑜伽課,只是不是上熱瑜伽課了。現在我每周日上午九時到十時,都雷打不動地去上普通的瑜伽課。兩個星期前,我那年輕健談的瑜伽教練問我是否喜歡她的課,我的回答引起了全班學員的哄堂大笑,我說:「我不太喜歡,因為又花時間,又費錢,可是沒辦法呀,誰叫我的身體喜歡呢。」教練聽了我的回答,也笑得闔不攏嘴。
現在每周日清晨,我都會迎著朝霞,抱著瑜伽墊,信心十足地走進教室,讓我把呼吸和脊椎的對話,有規律地延續下去,在一呼一吸間,我終於找到生活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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