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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溪

不得了,我朋友微信圈炸開了!緣由是近日有個中國的旅遊主播,將我家祖屋拍得很富欣賞性。但凡去過我故居的新朋舊友,都在微信裡很興奮地講當年去我家玩的趣事,說得最多的,是他們夢中找的迷宮就是我祖屋。

慈溪,是五邑僑鄉中極富神秘色彩的皇族村。乍聽村名,你也會感受到那股暖暖的像母親的乳液在滋潤萬物茁壯成長。它更是古今中外文人墨客追捧的對象,更是多少遊子夢繫魂牽的故里。

我家大宅盤居於貫穿整個村子的溪水上游。三十年前,因為環境綠化改造和擴建村道,要將溪流用水泥板封蓋了,卻唯獨保留了自我家以上那一段為明河,這也凸現了此宅子在鄉裡的重要性,和「慈溪」的神韻。

去年暑假,我們擺脫疫情的困擾,迫不及待地飛回大陸。因為朋友本意是帶我去新興起的幾個旅遊點,但感覺太商業化、公式化了,他說還不如我家舊宅有可賞性,所以就即刻加油去了,那怕是已無人居住三十多年,哪怕沒有鎖匙入內。

都說「黃河之水天上來」,我更覺得慈溪之水更神、更富!說它神,是因為小時候我們從溪這一邊跳過那一邊,難道不亞於孫悟空當初跳水簾洞,感覺就像跨過了天上的銀河。說它富有,那是因為我在它那裡撈了三次沙子。

第一次是五歲時的一場大暴雨後,爺爺將溪流塞了,帶我們撈了很多沙子上來修補村路,小小的我感覺那就如聚寶盆一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第二次是隔兩年的暴風雨後,爸爸帶我們撈了很多沙子,重建了大宅右後方那部分,將它建成當時最新式的水泥平房,上面種滿了花草,而它自然就成為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弟弟的夏天房。

第三次是修「長城」。學校的所有年輕老師不約而至,兩人一組將大石頭抬去屋後三百米遠的花園。他們樂呵呵地說他們只是去「花果山」摘水果吃,摘完了荔枝、黃皮,就摘楊桃和龍眼,之後就是枇杷和柿子。

足足半年,爸爸和老師們口中的「花果山」建成了。用石牆砌成的長城將偌大的果園畫分為三大區域:園門左側是「天蓬元帥」的全新二房三廳,挨著的是內有壁畫、題詩的舊青磚房,用作雞舍和放雜物的。門右邊是幾棵黃皮樹,楊桃樹和枇杷樹居中,龍眼是在後邊。

拾級而上,高高的石牆上是我們幾姊弟種的荔枝樹,它們圍繞著一個石砌成的半圓形大平台,台下的護花池是媽媽親手種的茉莉和指甲花。大平台前的高地上,莊嚴地排列我家先祖的墓碑及後土,碑兩側是茂盛的松柏樹。先祖們端坐在茂密的竹林前,俯視整個村莊,遙望著滔滔的銀州湖。

說它神,連作為高級老師無神論的媽媽也總感嘆:來幫修園子的老師們全部都找到了好姻緣,並且在六年內都移民來了美國!

照片(見圖)拍的是舊宅大門口的右側,不用入門就可窺視我整個童年。  

村人尊稱爺爺「老二伯」,傳說他是重男輕女的,更何況我是第三個女孫。今天我要用這張照片為爺爺平反,因為拉電線的位置,原來是有一根大鐵釘的。每逢有人捕到大蛇、毒蛇時,都會第一時間拿給我爺爺挑,他挑中後,那人就將蛇往釘上一掛,剖出蛇膽,爺爺立馬用烈酒泡蛇膽,再當我面挑破它,再加小小蜜糖,逼我吞下苦膽。

看著街坊們有講有笑大吃大喝爺爺煲的「龍虎鳳湯」時,我又氣又恨。更可惡的是,他每次煲好湯時就將湯裡的北芪和薑塊挑出來,讓我啃。更過分的是他要工作忙碌的爸爸在花果山上養殖蜜蜂,目的是要我吃那不忍目睹的蜂蛹。

有次陪爸爸去省城買蜂臘,店員都讚爸爸好,爸爸卻轉過身嚴肅地對我說:「其實對你最好的是爺爺,他花費在你身上的時間和金錢是最多的。」此後,每次校運動拿金牌時,同學們都笑說是因為大宅子練就了我的飛毛腿,我卻自豪地說那全賴爺爺的蛇膽和北芪。

說不盡的人和事,道不完的情和義。慈溪,依然詳和溢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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