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被偷走了(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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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細微的皺紋,但那雙眼睛,和記憶深處那雙溫柔的眼睛,慢慢重合了。
「我記得,」他輕聲說,「那頂帽子,是灰色的。」
凌爽的眼眶瞬間紅了。她強忍著淚水,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紅燒肉,放進兒子的碗裡,聲音有些沙啞:「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中國上海
王文博接到了兒子的視頻電話。屏幕上,兒子的背景不再是單調的宿舍,而是凌爽家那個明亮的客廳,背景裡還能看到漢斯和小曦忙碌的身影。
「爸,我下周末要跟媽和漢斯叔叔他們去佛蒙特州滑雪。」王遠的語氣平靜,但「媽」這個字,他說得有些生澀,卻很清晰。
文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塊巨石砸中。他想說些什麼,想質問、想提醒兒子不要忘了「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但話到嘴邊,卻只化做乾澀的「哦、好,那你……注意安全」。
掛掉電話,他看著窗外黃浦江上穿梭的遊船,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徹底的失敗。因為十幾年前的行為,他再也無法踏上美國的土地。
但心裡那點驕傲讓他不能承認失敗。對,是他主動把兒子「還」給凌爽的。他告訴兒子:「你媽在美國,能給你更好的前途。你去吧。」他用「前途」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了自己內心的掙扎。他看著兒子日益沉默和叛逆,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屬他年齡的陰鬱,他害怕了。他害怕這個他用謊言塑造出來的「繼承人」,最終會毀在他手裡。把兒子送回凌爽身邊,或許是他這十二年來,做出的唯一一件不算完全自私的決定。這是一種遲來的、夾雜著愧疚與不甘的「放手」。(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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