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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復旦的留學生們

在好評如潮的「繁花」劇裡,驚心動魄的外貿戰,夾雜著汪小姐與寶總的恩恩怨怨,叫人迷劇的同時,領略了那個時代外貿業的炙手可熱。我曾在九○年代初捧上人人艷羨的外貿金飯碗,半年後卻毅然辭職,與我在復旦的一段經歷頗有關係。

當年剛滿十七歲的我,乘上八○年代的末班車進入復旦校園,走在那個曇花一現的燦爛星空下,青春書卷中最獨特的篇章,莫過於跟外國留學生們的交往。

那時的外國留學生們住在另一個校區的宿舍樓,是一處神祕所在。我學的是當年極熱門的經濟管理專業,管理學院的英語外教安妮來自加拿大,就住在留學生樓,她要介紹室友萊斯麗跟我學中文,邀請我去她的宿舍,揭開了神祕的面紗。

首先令我驚奇的,是樓裡溫暖如春。我之前以為全上海都沒有暖氣,寒冬時節,家家商店門口掛著厚棉被擋北風遮寒,連黑龍江籍室友都穿著大衣整天喊冷,說她的家鄉室內是有暖氣和熱炕的。留學生樓還有一大特權,一人或兩人一室,而我們中國學生的寢室標配是八張架床,七個人住,留一床放行李及雜物。

洋樓裡還有熱水淋浴,而我們整個本科生宿舍區,只有一個澡堂有熱水,還要憑票入場。每周一張澡票,哪裡夠我們愛乾淨的女生用,於是找男生們換票,當年的飯票還限量供應,大飯量的男生樂得用澡票換飯票,皆大歡喜。當年讀大學除了路費和伙食費以外一切免費,家庭貧困的還有助學金,成績優秀的得獎學金,拜金主義還未盛行,學子們青春昂揚,沒有人抱怨生活清苦。

萊斯麗來自美國華盛頓特區,我倆決定交換語言學習,說一陣漢語,說一陣英語。我馬上領教了美國人的直爽,喜怒哀樂準形於色,連一頭漂亮的深褐色長髮都會忽左忽右地表達情感,累了的時候衝你張嘴打個大哈欠。

她的男友是一位香港商人,兩人相識在美國,他成了她來中國的動力。他有次從香港飛來看她,慷慨地邀請我同去吃西餐,在聞名上海灘的西餐店「紅房子」,那是我第一次正經八百地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吃了碟子滿桌。這頓飯似乎預示了我的西餐命。

住在安妮隔壁寢室的一位丹麥女孩,請我教她漢語口語,付我報酬,不要跟她說英語,我樂得收這個學生。滿頭金髮的她身材高䠷,十足的北歐美女,模樣就像一個年輕的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她學得很認真,還記筆記,不像萊斯麗那樣隨意。

我很快又認識了日本女生廣子,她是漢語說得最好的留學生之一,熱情大方的她把自己的朋友都介紹給了我。其中的渡邊君也想跟我練口語,而我對日語產生了興趣,於是跟他交換語言學習。其實是邊玩邊學,渡邊君喜歡邀我跟他打乒乓球,大概是因為我的球好接,彬彬有禮的他,每次接不上球都說聲對不起,讓我幾乎聽膩他的道歉。

留學生們可以要求一位中國學生做室友,渡邊君的室友是樓裡少見的中國人之一,有趣的是他來自仇恨日本鬼子的一個東北家庭,渡邊卻不介意,說兩人的父母都是種大豆的,有緣。渡邊的善良改變了室友的成見,堪稱日本民間大使。

那個年代,復旦已有上百位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在復旦國際文化交流學院學習漢語。來自日本的留學生最多,大都是創價大學的學生們。創價大學的創辦者池田大作先生,被譽為「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致力於中日交流,學生們由此受益,拿著獎學金來華。

他們周末喜歡到五角場買菜,一起煮咖哩飯,廚房裡擠滿了人,洗的洗,切的切。整棟樓一到周末就飄起了咖哩香味,我由此體驗了日本人的抱團生活,也在那個廚房愛上了第一次嘗到的日本咖哩。

猶記得一位身材高大的帥哥頗有抱負,聲言未來要當日本首相,自信滿滿地跟我道:「將來你會在電視上看到我,然後對你的孩子說『我在復旦就認得那位首相』。」可惜我忘記了他的大名,也沒有追蹤日本政壇,沒準他已成為一名政治家。

年輕的我有幸身處兩道奇異的風景之中。一道是西方文化滔滔地澆灌著饑渴求知的中國學子們,另一道是中國文化悄悄地滋潤著渴慕的異國學子們。

木匠兄妹(Carpenters)溫柔的天籟之音、麥可傑克森(Michael Jackson)的勁歌熱舞、惠妮休斯頓(Whitney Houston)的魔力歌喉、理查克萊德門(Richard Clayderman)的浪漫琴曲等等,跨越大洋而來,迴盪在主校區的每一棟宿舍樓。教學樓裡的英語聽力課,家常便飯就是傾聽美國鄉村歌曲和英文老歌、填寫歌詞,以至於「音樂之聲」(The Sound of Music,又譯真善美)裡的每一首歌,我和同學們耳熟能詳。

而靜處校園一隅的留學生樓裡,飄蕩著中國民歌和流行歌曲。渡邊君就是個齊秦迷,愛死了「大約在冬季」,時常哼唱。一場上海外國留學生中國歌曲大賽於是醞釀而生,我去觀看了前十名的決賽,這才知道,原來上海的各大高校都有留學生們的身影。參賽者們的中文和演唱水平令人刮目,一位印度女生聲情並茂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給我的印象最深刻。

那棟留學生樓打開了我的視野,讓五湖四海的世界各國走到我的身邊,激發了我周遊世界的願望,外貿公司豐厚的待遇也沒拴住我欲飛的翅膀。

赴日留學一年裡,我就通過了日本語能力測試最高級一級,有朋友告訴我,他讀了四年日語專業都沒能考過一級。我隨後又順利考入神戶大學經濟學博士課程,指導教授曾經師從於史丹福名教授,喜歡叫學生們讀英語論文,然後用日語討論,我用兩門外語在經濟學世界裡摸滾打爬。繁重的學業之餘,兼職教中文成了我的「小夜曲」,重溫舊業,補充羞澀的錢囊。

多虧復旦期間操練出來的英語,不僅幫助了我的學業,還幫助我與日本的各國留學生們交往,不期然遇見他,被他浪漫的英語情話和情書俘虜了,他就是和我牽手至今將近三十載的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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