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藝／她在世界盡頭 吹響最遙遠的號角聲

在世界盡頭的冰原上，若要維持職業音樂家的水準，需要的不只是毅力與創意，還得有一支塑膠製、專為學童設計的樂器——因為那種樂器不會在零下的寒風裡凍傷你的手或臉。

沛恩(Natalie Paine)是一名法國號演奏者，也是紐西蘭海軍的一員。自10月起，她隨同其他20名軍人駐紮於南極。在那裡，她的旋律在人跡罕至的羅斯海(Ross Sea)上空飄蕩一一從地球上或許最偏遠的一間「練習室」傳出。

「這裡美極了，也讓人深受啟發，」沛恩在接受美聯社訪問時說。「我常會坐在窗邊，照著日常練習曲目，在難得的空閒時間裡吹奏音樂。」

兒時嚮往探訪南極大陸

美聯社報導，沛恩在炎熱乾燥的澳洲阿得雷德(Adelaide)長大，她小時候一直嚮往當個科學家、去探訪那片冰封南極大陸。上了大學卻主修音樂，兒時的夢想暫時被擱置。

數年後，她加入紐西蘭海軍，得知有軍隊在南極洲駐紮，協助科學家進行研究。軍隊教官表示，任何成員都有機會獲得這項任務，這讓她的眼睛一亮。「我當時驚呼：什麼？連音樂家也行？」她笑著回憶，教官回答：「當然可以，為什麼不呢？」

雖然夢想重燃，但實現並非易事，沛恩經歷四年反覆申請失敗，最後才獲得通信兵的職位獲派任務。

這份工作幾乎占滿她的時間——每周六天輪班，監聽與維護無線電、電話與電郵通訊，為位於斯科特基地(Scott Base)的紐西蘭南極任務提供支援。她時常與在冰原上孤立多周的研究人員通話，是他們唯一聽到的人聲。

她沒有太多時間演奏。

一有空閒，沛恩就會進行音階與口肌練習，為了不打擾正在值勤的其他人，她帶著樂器溜出主基地，前往紐西蘭探險家希拉里爵士(Sir Edmund Hillary)在1957年搭建的小屋一一那是紐西蘭在南極建立存在的象徵。

看著海豹 湧現音樂靈感

她坐在窗邊看著冰上的海豹，她感覺新的音樂靈感不停湧現。

沛恩說，這裡美不勝收，而且美景充滿原始與野性，圍繞著大地與動物，在精神、情感甚至身體層面都讓人震撼不已。但她的音樂練習遇到困難，需要一種堅固、但比黃銅製的法國號輕巧，又不會凍傷手的樂器，最後選擇jHorn，這是一種為孩童製作的入門銅管樂器，小巧而且塑膠材質很輕又耐用，不需要花太多時間保養。

紐西蘭海軍過去從未派駐軍樂手到南極洲，因此沛恩算是首例。她的到來為斯科特基地帶來驚喜，也讓升旗等儀式第一次有了現場音樂，而非喇叭播放。

零下21℃的個人演奏

沛恩說，她得戴上雙層滑雪手套，裡面再放暖暖包才有辦法拿起樂器，但手指還是感到快凍僵。她可能是少數能在攝氏零下21度的南極洲進行個人演奏的音樂家。

沛恩說，多個國家在這片冰凍大陸上互相合作讓她想到音樂，音樂是世界共通的語言，提醒人們彼此相連，並聯繫起家鄉、土地和身邊的人。對她而言，南極各國協力共事的氛圍，就像音樂帶來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