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漫步西雅圖 溫柔淡定有愛

去年復活節去一趟西雅圖旅行，抵達的當日午後，沒有特別安排，只隨意在街頭閒逛。氣溫宜人，空氣清涼，陽光溫柔地灑在樹梢、地上。街面整潔安靜，偶爾有人走過街頭，並不匆促，只邁著悠閒隨意的步伐，可為名副其實的逛街，全然沒有美國其它大都市的吵鬧喧嚷、匆匆步履。

我對先生說，感覺像是到了挪威，先生也驚訝西雅圖的衝擊，和其他城市有迥然不同的味道。更為驚訝的是，當我們走到一個路口，正欲拐彎的司機竟然停了下來，等待我們先行通過，這是在休士頓和紐約等大都市所罕見的；此為西雅圖第一驚喜。

陰霾雨霧 濃厚憂鬱氣質

旅館房間的落地窗外有一片湖，叫聯合湖（ Lake Union ），在藍天的襯映下閃著藍色的波光。晴天碧水，陽光溫柔，這是傳說裡常年陰霾的西雅圖嗎？此為第二驚喜。

第二天一早拉開窗簾，昨日碧藍色的湖面煙雨迷茫，寬敞的露台上雨聲滴答，陰霾的天空透出濃厚的憂鬱氣質。這才是傳說裡的西雅圖氣候：陰霾和雨霧，成為全美抑鬱症的高發城市。而我卻偏愛在細雨綿綿中沉醉，真想走出去坐在露台，觀賞雨中的西雅圖。

傍晚時分，終於步入露台。露台呈L型，環繞客廳、主臥和廚房。廚房的大玻璃窗從外面看竟然是一面鏡子。想到類似於影視劇裡審訊犯人的審訊室，玻璃鏡子後面藏著一雙雙窺視的眼睛。露台正面是聯合湖，湖的東西兩側是隆起的丘陵狀態的山坡，山坡上布滿層層疊疊的建築物，公路穿行其間，視野遼闊，空氣清爽。一直等待西雅圖的日落，直至夜幕降臨，厚重的雲層都未曾散開。

湖邊散步 飽覽美景動物

翌日清晨，陰霾散去，陽光重現，適合戶外活動的天氣。步出旅館，走到湖邊，草地上，一群骨頂雞成群結隊散步，一隻北極鷗獨自站立湖畔，做沉思狀；草地的另一頭，一隻禿鼻烏鴉體型壯碩，邁著八字步慢悠悠地踱步，很跩，很有領導範。六、七隻體型巨大的黑雁在草叢間啄食，一點也不懼人，我走進拍照，居然不受驚嚇，向我直直走過來，嚇得我掉頭就逃。

突然發現一隻瘸腿的凸鼻烏鴉，一拐一拐跳著在草叢中覓食，沒有同伴，一隻孤獨的、瘸了腿的烏鴉，它還可以飛嗎？

穿過一座木橋，沿著湖邊步道向北而行。沿途鮮花遍地，粉紅色、粉白色的日本晚櫻，綴滿樹枝，金雀花、紅黃兩色的鬱金香、水紅色的雲上杜鵑、黃色的羽衣甘藍，一叢叢的藍鈴花，爭奇鬥艷。湖上游著一群綠頭鴨，悠閒自得。清晨的空氣清爽極了，天藍雲白，湖水湛藍，水天一色。湖邊步道繞湖而建，走完全程大概要一天，我們大約走了八英里便返回。午後，徒步直奔艾略特彎（Elliott bay），途中路過西雅圖太空針塔（space needle），因為疫情所以並未進去。

很多年前，曾聽在西雅圖的友人談起，西雅圖四季陰霾，終年不見陽光，很多年輕人得了抑鬱症。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抑鬱症的危害和嚴重後果。從此對於西雅圖的印象就定格於一幅陰雨綿綿的畫面。殊不知西雅圖的陽光與西雅圖人一樣，禮貌友好，從容淡定，既不似德州的暴烈，亦沒有紐約的無常，它溫和、低調、恆長，像極了溫柔的婦人撫摸愛子，充滿母愛般的溫厚情懷。

艾略特海灣遊人如織，手拉手的情侶悠閒漫步於海邊，一對年長的夫妻坐在長椅上在陽光下打盹，一個大家庭在草坪上支起烤爐燒烤、野餐，微風送來烤肉的香味，我們沿著艾略特海灣走來走去，時而在長椅上歇歇，吹風賞景。時而讚歎一番西雅圖可人的天氣、整潔的市容，還有淳樸友好的民風，這是一座一眼看見便喜歡的城市，沒有絲毫的陌生感，似曾相識的熟悉和親切，有回家般的舒適與溫暖。

周一原本計畫去奇胡利花園玻璃館 （Chihuly garden and glass）和現代流行文化博物館(museum of Pop Culture MoPop) 。剛穿過馬路，天空飄起了小雨。我喜歡漫步於一座城市的街道，不想搭乘公共交通，所以臨時決定先行參觀旅館旁邊的西雅圖歷史和工業博物館。

規畫行程 有賴天氣預報

沿著旋轉台階步上樓梯，一間間展廳，細細品味。這家博物館對於印第安人的介紹相對比較多，客觀理性，言語用詞間充滿了對於原住民的同情和理解。有一間展廳專門介紹上個世紀的反華種族歧視，記述經濟危機時，白人為何和如何趕走華工。毫不隱諱，據實呈現歷史原貌，具有深刻的反思精神。

因為經常下雨，西雅圖建造了許多博物館，遊客在雨天可以選擇室內活動。所以我們每天查看天氣預報，以此來規畫旅行計畫。周三預報有雨，一大早開車去北歐傳統博物館（Nordic museum）。西雅圖所有博物館都是十點開門，抵達博物館時尚早，便步行去附近的公園（Car S.English Jr. Botanical garden）。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花園，面積不算大，卻滿園鮮花，入口處便是一顆巨大的山茶花，飽滿的花蕾層層盛開。

往前走，杜鵑花開如海，櫻花樹粉嫩亮麗，水仙花爭奇鬥艷。天空時陰時晴，一會兒灑滿陽光，一會兒陰沉著臉，鮮花在多變的天空下多層次地盡情展示妖嬈風姿。

十點一開門，又是第一個走進北歐傳統博物館；各自拿了地圖，分頭行動。正值瑞典國家博物館的56幅畫作在此巡迴展出，琳瑯滿目的畫作，反應了幾個世紀前的北歐風光、山川河流，港口帆船，鄉村田野。一個大廳裡盡皆樹幹，凸顯北歐人對於自然的敬畏崇尚。從16世紀開始，北歐人開始移民西雅圖，帶來敬畏自然，注重環境的文化傳統，一直延續至今。難怪第一天午後一走進西雅圖的街道，便錯覺般地以為走進了挪威。西雅圖的高冷清靜，淡定悠閒與挪威如出一轍，驚人地相似。

派克市場 鮮花琳瑯滿目

周四，煙雨迷茫，出旅館，偶有幾點雨珠滴答落下，猶如蕭邦雨滴曲的節奏，在空曠的街頭奏響。地面濕漉漉，水漬斑駁，空氣極為清爽，街道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西雅圖的街道多為斜街，岔路口多，並不橫直豎方，類似於巴黎的街道。途中路過一雕塑，右轉到Ste wart街，最後轉到西二街，在union街和第一街的十字路口的東南角，就是西雅圖藝術博物館。這是我們今天的主攻目標。

藝術博物館依舊是十點開門。彼時八點半，我們順道去旁邊久負盛名的派克市場（Pike place market）閒逛。穿過一條小街，兩旁種滿櫻花樹，花團錦簇，路面上點綴些許細碎的落櫻。市場內售賣各類鮮花，色彩亮麗，花香四溢。如果不是旅行途中，我一定會買一大捧的鮮花。

終於走進心心念念的藝術博物館，長方形的大廳屋頂，懸著一顆巨長的大樹模型，無時不在彰顯西雅圖對於自然崇尚熱愛的文明文化。我走進心儀的畫廊，流連忘返於大海、帆船、森林、陽光的畫作中。時而久久地觀賞一幅心愛的畫作，任憑思緒在過往、現實和幻想裡飛揚，那是一種非常私密的享受，渾然忘我的境地。

一間展廳裡擺滿了各類瓷器，英式下午茶、中國、南美、印度茶具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咖啡杯，綠色、紫色、藍色、紅色、白色的茶杯茶壺。偌大的展廳，唯我一人，坐在展廳中央的矮凳上，一件件欣賞，用眼睛，在想像裡演繹一番不同風格的茶文化，耗盡了整個下午的時光。

玻璃館 感受視覺衝擊

最後一天，走進奇胡利花園玻璃館 （Chihuly garden and glass），門裡門外，兩個世界，從明亮跌落黑暗，一腳踏進了迷彩玄幻中，色彩給予視覺的衝擊，瞬間的震撼，恍如脫離塵世，在光與色彩中飄移。於我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博物館裡隨便拍照，幾乎每一個遊客拍過每一件展品，我也不例外。

欣賞過玄幻的展品，隨著人流走出展廳。又是一扇門，門外門裡，兩個世界，從黑暗進入光明。一個巨大的弧形屋頂四面玻璃窗展廳，明亮、開闊，呼吸瞬間舒暢起來。一條長桌後面，一位女士正在講授插花技藝。瞬間，心頭突然產生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那些造型奇異炫人眼目的玻璃製品，只能在黑暗中藉著燈光製造出迷幻效應來博人眼球。我對先生說，博物館的設計師很懂人的心理，一進博物館就給予強烈的視覺衝擊，使人誤以為進入人間仙境，如果順序顛倒，效果則會截然相反。

從玻璃展廳出來，藍天白雲，空氣清新。綠色的植物，葉片飽滿肥厚，勃勃生機，鮮花開的艷麗，各色玻璃製品點綴其間，與鮮活的花草樹木相比，了無生機，廉價脆弱。原來人手所造的藝術品，與上帝之手所造的大自然，終究不能相提並論。

周日告別西雅圖。美麗的西雅圖，崇尚自然的文化傳統，高冷清淡的北歐風情，友善寬容的人文情懷，濃郁豐厚的文化氛圍，夾雜著一絲絲的狂妄不羈，與它的碧海藍天、煙雨迷茫一起留在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