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新語／「美寶」出生公民權 面臨川普式挑戰

美國的出生公民權基於憲法第14修正案，條文中的關鍵語句「並受其管轄」，自19世紀起就被解釋為涵蓋在美出生、受美國法律管轄的人，而不論父母移民身分。早在1898年，最高法院在舊金山「黃金德案」中判決出生地原則，適用於在美出生且父母為外國人但受美國管轄的孩子，確立了現代出生公民權的司法基礎。

今年1月20日，美國總統川普在第二任上任首日簽署行政命令，終止某些在美出生兒童（特別是父母為非法或臨時居留者）自動賦予的美國公民權。然而，多個聯邦法官裁定該行政令違憲並發布禁止執行令。此案目前已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最高法院已同意受理該爭議的合法性審理，並預計於2026年中裁決這項政策是否違憲。

研究估計，美國每年約有數十萬嬰兒是在父母非法或臨時入境的情況下出生。丕優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報告顯示的2016年數據，大約有25萬名嬰兒的父母屬未經授權的移民，占當年約400萬出生人口的6%，2007年高峰時期更達39萬新生兒。 而那些新生兒的父母主要來自中國和俄羅斯。

那段時期出現的流行詞「產兒觀光」（birth tourism），並衍生可觀的地下經濟  ，腦筋和手腳快的美國華人嗅到飄著嬰孩乳香的商機，用「生美國寶寶」的誘人話術，配套「一條龍」服務，包辦出國行程、在美落地接機、安排住宿、華人醫師產檢接生、出生證明申請、月子中心調理、乃至協助新生兒返回父母居住國等，並廣為宣傳。 

這些在洛杉磯與南加華人聚集區的高調操作，無可避免地引來聯邦執法單位掃蕩。不過，執法重點不是「來美生子」，而是相關業者是否提供虛假陳述取得簽證、詐欺等犯罪行為。司法掃蕩的人為手段雖嚴厲，但其成效不及新冠疫情的天災阻隔，才讓華人區「產兒觀光」現象不再。這些現象也說明，出生公民權的初衷良意，確實已被商業化利用了。

時過境遷，在2007年或更早之前出生的「美寶」，早就陸續返美兌現當年中介告訴他們會享有的天生福利，因此傳出有學區還特別安排課程，輔導那些在海外長大的「美國孩子」英語，使其盡快融入學校生活。學區展現的社會包容，有數據佐證：非營利的宗教研究會(Public Religion Research Institute)今年12月4日公布的民調顯示，即使在移民政策分歧加劇的政治環境下，三分之二美國人仍支持出生公民權。

與川普理念相左的民調和民意，不會是他決策的參考範本，堅持出生公民權的包容邊界，不應涵蓋非法移民或短期簽證持有者所出生的孩子。等不及最高法院等到明年才給答案的司法程序，川普正用他的方式讓美國民眾和輿論跟上他的步調。最近，華人律師就透露一個實例，有位海外「美寶」被移民官要求其父母自證當年生產時未使用白卡保險。「自證」這招不按牌理出牌，真的「很川普」，凸顯此案未來的不確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