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之交

前兩天接到Sunny的電話，邀請我五月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她是我前些年在健康食品專賣店裡認識的一名東方女孩，當時店裡有三名業務員，其他兩人在招呼客戶，她則垂頭喪氣、無聊地站在角落。

這讓我想起三十多年前，我剛來到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Omaha,Nebraska）的情況。這州東方人很少，中國人當然更少，我是公司唯一的東方面孔，剛開始時，同事們雖然都對我很好，不過我還是會覺得有些難融入他們的群體。想到從前，現在看到這女孩，我忍不住過去主動和她攀談，原來Sunny從紐約（New York）搬來此地還不到兩個月，我悄聲地讚美她有東方的秀麗，不過頭髮需要加強一下，先生說我「交淺言深」，恐怕會引起對方誤會與不悅，但我認為她會了解我的善意和關心。

Sunny當時穿著一件鬆垮連身衫，及肩長髮雜亂無章地披在頭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過了二個月再見到她，她及肩的頭髮洗梳得比較整齊，也換了一件乾淨的襯衫，人看起來清爽多了。我稱讚她氣色很好，年輕就是本錢，簡單梳洗就很漂亮，她顯得很高興。

多年前我切除了膽囊，影響消化和排泄，需要補充膽鹽（Bile salt），一般的藥店或藥局沒有販售，只有到專賣維他命的藥局購買，認識Sunny後，她常為我科普一些醫藥方面的常識，還給我許多醫藥方面的建議，讓我受益良多。相處了一些日子之後，慢慢地了解到，她是因為和男友分手、母親吵架，賭氣離家出走，我勸她如果是因為賭氣放棄一切，吃虧的是自己。我建議Sunny：為了自己未來的前途和幸福，最好把握時光完成學業，為了讓母親安心，應該及早和母親聯絡，好好溝通，至於男朋友，如果三觀不合，分手也好，因為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Sunny喜愛中國食物，尤其是喜歡我做的蛋炒飯，偶爾我也會包水餃送給他，她說比外面買的好吃。她說和家人的關係不好，父母離婚，她多年沒有見過父親，而母親每天忙著自己的事，外婆只疼愛弟弟，從來不管她。每當遇到困難或是麻煩，Sunny沒有人可以傾訴、幫忙，在家裡得不到溫暖，只有我對她有耐心，教導她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是真正關心她的人；現在聽了我的一番話，讓她覺得人生似乎還是有希望，她問我，如果她回紐約，以後是否還可以和我繼續保持來往？可以打電話給我嗎？我說：「當然可以」。

Sunny回紐約以後和我一直保持聯繫，她搬回家、回學校繼續學業，和媽媽、外婆的關係也改善了很多，我勸她和家人好好相處，俗話說：「好言好語萬事通、惡言惡語寸步難」，對誰說話都宜心平氣和。之後每年的聖誕節，我都會收到她寄來的卡片，去年收到了一張她和一個男孩的合照，對方是她醫學院的同學，和她一樣是菲律賓裔，雙方家長也贊成，我送上祝福，希望他們能有圓滿的結果。

Sunny和我萍水相逢，年齡又相差五十多歲，可是我們的交流沒有隔閡或代溝的問題。年初的時候，她傳簡訊問我，是否可以叫我Grandma Sherry（雪莉奶奶）？ 我說：「可以，沒問題，妳本來就是我可愛的小孫女啊」。她說希望結婚以後能和她的先生一起來拜訪我，對此我萬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