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開了

早晨醒來，慵懶地睜眼向窗外一看，樹林中竟突現嫩紅點點，那點燃的不僅是視覺的一亮，也是感知的一亮，像一個意外的火花，點燃春天的美好希望，令人不由精神一振。床上是待不下去了，順勢而起把那新開的梅花當成故人重逢似的，好好端詳，話舊一番。

中午吃飯時偶然向外看，另一株梅花就像走秀似的，在那窗外搖曳顧盼。我和老伴聊著天、吃著飯，每一抬頭看見它，飯就吃得好像更津津有味，不由得和老伴說，這梅花是給我們增加秀色可餐來的。

下午坐在沙發上看書報，略事休息時，眼睛看向電視旁窗外，又意外似地發現那棵梅花也在搖旗吶喊似的，要引起我的關注。於是可肯定的，山裡梅花是真開了，也象徵樹林要從枯寂轉向生機勃勃了。

其實這些都屬不意外的意外。二十多年前，我們從住在紐約長島（Long Island, New York）的弟弟家，移了五棵小梅樹，到我們這喬治亞州亞特蘭大（Atlanta，Georgia）市郊外的山居，當時就把它們繞屋分種在觸目可及的窗外。初種下的前兩年，我們細心呵護，它们扎穩根後，就自立自強，生長得很好，混入林中。我們像忘了它們似的，沒再特別照顧，可是它們每年卻從不誤時地給我們帶來驚喜，告知春訊。

看花的方法和樂趣有多種，很多是有準備、有計畫的，某種花季來時，就選擇日期和地點，呼朋喚友特意去賞花。那種賞花因心同此理的入太多，往往摩肩接踵，常會變成一半是在賞人，也許這對有些人來說，增添熱鬧，有更多趣味。

但我喜歡的是一種是在不經意時看見的，如出外時忽見路旁人家開得很美的一樹桃花、李花，或突見路邊「花不知名分外嬌」，開得正好的野花，那就有一種意外之喜，如同平白撿了小便宜似的樂趣，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最美好的賞花，大概要屬足不出戶，忽然像被提醒了似的，看見自己種的花開了，這種賞花不僅得來全不費功夫，而且放眼隨處可見，因它已自然融入、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但不受天氣影響，反能看到花在風晨月夕、睛霜雨雪各時的不同花態，就像我隨意看到雪中梅苞盈枝的欣然欲綻，晴空中的爛漫綻放，和冷雨中的淒艶，那是任何其他賞花無法望其項背的。

况且事後還多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滿足和自得感，因此我願愛花人都能把喜歡的花種到自家庭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