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饌

四月的春天，槐花在阿拉米達（Alameda）溪邊的樹上漸漸地盛開，一串串潔白或者粉紅的槐花綴滿枝頭，每次散步經過時，淡淡清香拂面而來。

有一天，看到一棵掛滿槐花的大樹上，有一隻松鼠銜著一串粉紅色的槐花從樹幹上跑下來，然後在溪邊的石頭上大快朵頤。那純真嬌憨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原來小松鼠也知道享受「秀色可餐」。只可惜我散步時從來不帶手機，無法將這麼生動可愛的情景拍下來。

不久後回中國，媽媽知道我喜歡槐花，特意在買菜時帶了槐花回來。來家探望的玉梅姑姑見到槐花，熱情地說：「蒸槐花是我的拿手菜，讓我教妳怎麼做得好吃又漂亮。」於是她一邊做一邊告訴我，要如何將槐花洗乾淨晾乾，挑去葉子、花梗和細枝後，再將麵粉和槐花一起拌勻，放到蒸鍋裡蒸恰恰好的七分鐘。難怪我以前做蒸菜總是顯得濕漉漉沒有質感，原來是蒸的時間太長了。將蒸好的槐花和香油、鹽等調味料拌勻，就成了一道洋溢著春色、清香甘甜的美食了。

槐花每年在四、五月開放，春天乾燥多風，槐花清熱去燥，不僅是大自然的一道美麗風景，還是應景的好食材。除了蒸槐花，還可以做槐花餅、槐花粥、槐花飯、涼拌槐花、醃製槐花醬，或者將槐花拌進餡料包餃子和包子，只要發揮想像力，槐花幾乎可以無所不用。

鮮花入饌不僅提供澱粉、脂肪、蛋白質、維生素和礦物質等多種營養，還有助於駐顏美容，自古以來人們就熱中各種花饌，尤其是文人雅士更有雅興研究鮮花美食。除了槐花，很多絢麗的花朵都可以做成美食，常見的有桂花糕、菊花酥、牡丹酥、牡丹鮮花餅、玫瑰鮮花餅，以及牡丹蜜柚鮮花餅等各式各樣的鮮花點心，令人食指大動。

據說古人還喜歡泡花茶、煮鮮花粥，將鮮花和糖做成花糖，提煉花露，釀製鮮花酒、鮮花醋，或者烹煮鮮花菜餚。鮮花讓人賞心悅目，人們憐花惜花，將鮮花做成色彩繽紛的美食，在品嘗的過程中，盡享花兒的美麗和優雅。

花饌不僅在中華飲食文化中熠熠生輝，也在其他民族的飲食中光采奪目。在夏威夷旅遊時，很多菜餚都會點綴著一朵豔麗的花朵，頗有雅趣。二○二三年五月我在倫敦品嘗下午茶時，對一款皇冠造型的薰衣草甜點留下深刻印象，那是酒店為配合英國查理國王加冕特意推出的新甜點，色、香、味、型俱佳。

我還曾經收到一盒美味酥脆的櫻花巧克力餅乾，兩片精緻的圓餅乾中間夾著一層白巧克力奶油，這層奶油和櫻花粉混合，散發出新鮮櫻花的味道，入口即化，讓人彷彿置身於櫻花綻放的春天。

鮮花帶給人們的愉悅難以形容，而鮮花入饌延伸了這種愉悅。看著陽台上正在盛開的令箭荷花，據說那鮮豔奪目的花瓣不僅可以美顏，還可以活血止血，我不禁暗暗思忖，花謝之後是將花瓣做湯呢？還是曬乾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