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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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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每當聽到此句時,我都會心一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我家祖宅的大門(見圖)。

慈溪是皇族後裔村,我家祖屋屹立在村頭流水潺潺的溪邊,背靠黃泥崖,真可謂倚山傍水、人傑地靈。門前的大禾堂不但是村民們忙碌的曬穀場,更是小孩子們遊玩的天堂。儘管門外的世界熱鬧非凡,但我們宅內卻清靜深遠,如此的冰火兩重天,緣於那高大的石門檻。它,令人望而卻步;它,把我們圈囿如籠中的金絲雀。

祖宅的門面氣派,基於寬敞的禾堂高出靈氣十足的溪水兩米多;二級五米長石做門階,凹現門口的高、大、寬;第三級門階和門檻是渾然天成的白玉石,石門檻長二米,五十公分高,莊嚴卻又圓潤、柔美。

那年代,還沒有冷氣,弟弟「大眼仔」就把門檻當冰床,可涼快了。弟弟是天生的孩子王,齊天大聖的王位也不夠他的王位寬,他總是高高在上,背靠著門檻而坐,發號施令玩什麼遊戲和規則如何。無論多大的孩子,多遠的小皮孩,只要遇著解決不了的爭紛,都會來禾堂找「大眼仔」判決,然後大家開開心心在禾堂玩。

雙凹形門口是捉迷藏的最佳地方,孩子們搶著躲在屋簷下,因為那裡夠寬大,可藏三、四個小孩,而且是最近的。當然,它也是首要捉迷目標,那就看誰跑得快了。

禾堂除了玩遊戲,也是聽故事、學習俗的好地方。過往挑擔補鍋、補鞋、賣棉花糖和麥芽糖的貨郎,專挑禾堂邊歇腳,爆米花是孩子們最期待的。

「開爐囉」,孩子們一聽到吆喝,立刻停止玩耍,躲在門囗凹,一隻手捂著耳朵,一隻手掩著臉。「轟」一聲巨響,爆米花奪門而出,孩子們箭一般飛去接住雪白的爆米花。那一張張燦爛的笑容,全然不理會剛才藏身的地方就是剖蛇取膽之地。

或許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之故吧,每次阿爺買了大蛇,掛在凹牆上剖腹取膽時都圍滿了人,有看熱鬧的,有等吃「龍虎鳳」的,只有我躲得遠遠的,可惜總躲不過群眾雪亮的眼睛。全村人都知道阿爺買蛇的目的,就是取膽給我吃。

石門檻當床,是大眼仔的專利,是其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我也不例外,只能在沒人時,偷偷享受一番那透心的清涼。

門檻是無形的牆,雖然門總是開著,但沒有人敢非請自入,除了村裡名望最高的「北叔大公」,而他也僅是在前廳和好友聊天。嚴肅、正直的大公是名副其實的活字典,不僅天文地理通曉,還掌握著皇族村的過去和未來。他最愛大眼仔爬上他大腿,喚他「北叔大公」,而且他總是笑呵呵地阻止阿爺來糾正這錯誤的稱呼。每次大公剛坐下,就有村民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等他處理村務。

小時候遭受責罵,多是因為我站上門檻。阿爺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他自己也氣得面紅耳赤;斯文、嬌小秀氣的兩美二婆也罵我「女兒家,要檢點」。分明就是重男輕女,我不服氣地回敬了句當時最流行的口號「打倒封建、破除迷信」,結果,媽媽被冠上了「管教不嚴」的帽子。望著因「偽鄉長」女兒罪名而不能教書的媽媽,那滿臉的委屈,讓我再不敢造次。

宅子大,每次燒香拜祖時,媽媽都會叫我和姊姊幫手上香。姊姊總愛挑後廳那部分,媽媽負責中廳,我二話不說,直接穿過大廳,衝上大門檻,左手撓著門框,踮起腳尖,妥妥地把香插入外門的門樁小裂縫上。動作乾淨利落,在別人回過神時,我已逃得無影蹤了。小裂縫只有阿爺插到香,其他人非但插不進,還會被掉下的香火燙了手。我在別人責怪之前,沾沾自喜地說這樣奉的香火距離神仙更近,更顯心誠了。

上世紀末,同班共讀九年的阿莊約我一齊回鄉。他見我神速地踏上石門檻插香,也跟著用腳尖踮了下門檻,隨之露出滿臉的自豪,我取笑他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中夾著邪氣。他下了門階,神情複雜地說,這是他第一次入我家。讀書前,他爸編織了雙箕讓他拿來我家,他就站在禾堂這個位置,仰望著高高的石門檻,心想「我爸爸也是老師,憑什麼幫你們織」,丟下東西就走了。原來,石門檻在他心中一直是那道過不去的坎。

我記得此事,當年爺爺發現丟在門口的箕,氣得大罵我媽媽不信任他的手工藝,放著滿園的竹子不用,反而付錢給人做。媽媽怯怯地解釋我們太小,而他織的箕太大又笨重,阿爺氣呼呼地立即上果園砍竹,編了兩雙小箕。可是我們還是爭著用那副買回來的,因為它底子淺、彎彎的,只裝小小東西就已感覺滿了,我們費小力氣就可獲大表揚。

門檻的趣事多,姊姊第一次參加野餐,興奮地盼著同學們上門來取米拿油,結果體育委員跨過門檻時「馬失前蹄」,手裡的米全撒滿地,同學們笑翻天了,津津樂道至今五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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