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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寫字(一)

舒國治的書法。(舒國治.圖片提供)
舒國治的書法。(舒國治.圖片提供)

源起

大約在1991、1992年,每次從美國返回台灣,有一種機票,可免費在香港停留,停個四、五天再飛回台北。

在香港大街小巷深遊,真是趣味盎然。後來在不少「老鋪子」,看到色澤發黃的「竹紙」,價極廉,順手買了幾落,想,將來或可用來寫字。

但一直弄到1997年,某日深夜喝完酒回家,猶不想睡,東摸摸西摸摸,竟然寫起毛筆字來。

噫,竟然人到了一個年歲,會想到他身體裡或他的生命裡,是不是應該做什麼呢!

那是四十多歲時的事情。

到六十出頭,似乎想動筆想得更頻繁了。

寫什麼呢

一開始,要寫什麼呢?

最先想到的,是我最喜愛或說熟悉的,或說親切的,總之離我不遠的,古人的句子。

好比說,唐詩。

於是張九齡的〈望月懷遠〉(海上生明月……)就寫下了。再來杜甫的「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再來像李頻的「嶺外音書絕,經冬復歷春……」。然後陶詩也寫了,「惜哉劍術疏,奇功遂不成」……

當然,李白寫得最多。「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花間一壺酒……」「紀叟黃泉裡,還應釀老春……」「稽山無賀老,卻棹酒船迴……」「白髮三千丈……」等。

寫一段途程,而不是寫一定點

寫詩句,乃可寫一歷程。五言絕句,要寫上二十字;七言律詩,要寫上五十六字。哪怕一副對句,「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雖區區十字,也是一個從第一字寫到第十字的小歷程。寫完了,這途程才歇了下來。便是有這歷程,才有起落,也才有「逐漸完成」的業作。這其實是寫字必該有的情態。

這是相對於寫單一一個字如「忍」,或單單兩個字「隨緣」,那種一起頭便完成、沒有途程之情況而言。

我沒法把紙鋪好了,準備要寫了,然後寫下去,是一個「靜」字。這樣就完成了。又另一天,把紙鋪好了,要寫了,然後寫出「圓融」二字。

我不可能那麼樣地把字寫在紙上。

我不太會有那種寫字的情態。

我當然也不會想到要那麼樣地找取字材,然後凝注心神、涵飽墨韻,最後以筆毫揮灑在紙上。

我多麼希望只是自然把字詞連續地往下推寫,其間有撇、鈎的挪騰,有筆畫的揚動,但都是自然流露的……可不可以別專要把那一兩個字,或把一兩個濃重的概念給煞有介事地寫出來?

有一點像,寧願打一趟幾十式的拳,而不是定著不動地「站樁」。就算一動也不動地站樁,得來的氣比行拳更來得多。

古人常選千字文。我沒選過。

魏晉人的四言詩,我愛選。曹操的〈短歌行〉,嵇康的〈贈秀才入軍〉。古文的名篇,像〈桃花源記〉,也寫。

後來《笑林廣記》、禪宗的公案,晚明的小品,張潮《幽夢影》、文震亨《長物志》、袁枚《隨園食單》、鄭板橋、曹庭棟等的文章,都取來寫。唐宋八大家,是多好的古文。但選它來寫字,奇怪,總沒想到。六朝古文,教人很想選取。《顏氏家訓》,簡直太教人著迷了!

有時寫古文,奇怪,竟為了更想重溫早些年學生時的閱讀。像酈道元的《水經注》、像唐人小說的《遊仙窟》首段,寫它們,像是再一次地細讀啊!如不寫,可能幾十年也不會再重讀它。

好像是藉著寫字,把從前的古文歲月,不管苦或不苦,再去貼近一下。也有點像童時唱的〈長城謠〉〈花非花〉今日再去唱一唱的味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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