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停課處分談教師甘苦

早上在學校走廊上碰到Ｚ，她臉色不太好，把我拉到一旁低聲說：「我被處分了。」我吃了一驚：「什麼時候？」「剛接到通知，暫停上課兩個星期，我來教室收拾東西。」我不等她說完，追問：「為什麼？」「我班上有一個女學生，天天上課不聽講，只顧塗她的指甲，勸多少次都不聽，這次居然跑到學區去告我。」「我的天！」「學區人事副監督居然勒令我暫停上課兩個星期接受調查。」「妳有對這學生怎樣嗎？」「我只是把她叫到教室外低聲向她講道理，我回想起當時，也許我無意間碰到她的手臂。」「糟了，看情形她是想告妳對她動粗。」

早上教師工會主席Ｘ在我的教室門口徘徊，似乎在找人，我一問才知道他要找Ｚ，我告訴他Ｚ就在隔壁，還以為他是為了工會的一些瑣事，現在才知他為此而來。兩年前，學校有一位教師，也同樣在上課時間，被人事副監督勒令停教，要她立即打包袱走人。她嚇得手足無措，當場落淚。當時剛好學期快要結束，我準備借用她的教室教暑期班，所以先電郵和她聯絡，問她什麼時候方便我搬教具過去，心裡奇怪為何她不像往時立刻給我回音？後來在另一個同事口中才知道她已不准在校園出現，一般被處分的教師是嚴禁和同事接觸的。

我有一個學生天天遲到，我問他：「父母開車送你或是你步行到校？」「步行。」「要多久？」「20分鐘。」「你幾點出門？」「8時20分。」「學校不是8時30分上課嗎？你應該早點出門呀。」他不開口，我又問：「你能答應明天不再遲到嗎？」他很乾脆：「不能。」我為之氣結，寫了一封電郵給他的父母，請他們幫忙督促他早點到校。半個鐘頭後，學生顧問打電話給我，說這學生家長投訴我歧視並針對她的兒子。我說：「全班只有他一人遲到，我當然找他談話，這也算歧視針對？」

現在教書，學生犯錯，教師不得在班上公開數落，要私底下輕聲細語。學生不交作業，教師不得隨便扣分，要給他們機會補交。普及教育制度，升級不是根據考核成績優劣，而是以年齡來決定，不及格的學生也照樣升班，學生因此欠缺基礎成績落後，家長只歸咎於教師。每天上課，總有12個學生缺課去參加課外活動，合法的准許教師又能怎樣？想補課學生未必有時間。至於家長，動輒就訴訟。作為教師，難處秘辛一籮筐。

「你的會員費不會白繳，你有麻煩專屬律師會為你打官司。」這是教師工會吸納新教師入會的廣告詞，對教師這行業，它是否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