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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米蘭昆德拉唯一的中國學生 追憶課堂時光

流亡法國的捷克裔作家米蘭昆德拉7月13日去世,圖為作家米蘭昆德拉2010年11月在巴黎出席法國哲學家伯納德-亨利利維的評論「遊戲規則」20周年紀念晚會。 (Getty Images)
流亡法國的捷克裔作家米蘭昆德拉7月13日去世,圖為作家米蘭昆德拉2010年11月在巴黎出席法國哲學家伯納德-亨利利維的評論「遊戲規則」20周年紀念晚會。 (Getty Images)

「他(米蘭昆德拉)教會我從一個全新的角度,從自己的體驗出發去理解文學,這是個打開思路的過程,令我終身受益。」作為捷克裔流亡作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生前唯一的中國學生,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在聽到米蘭昆德拉的去世的消息時表示,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價值還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他的作品、思想與態度,仍會不斷被閱讀、不斷被討論。

「米蘭昆德拉的去世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沉痛的消息。我希望在我所做的事情當中能體現出他的思想和教誨,這或許是我能做到的,對他最好的緬懷。」董強說。

董強同時也是研究中法文化的知名學者。綜合中新社、新京報、廣州日報、澎湃新聞報導,1988年,通過一個中法教育部的合作項目,畢業於北大法語系的董強,在武漢大學培訓一年後,進入了巴黎第八大學。隨後申請成為米蘭昆德拉在高等社會科學研究學院的博士研究生。談及與米蘭昆德拉的師生緣,他用「重要機遇」來形容。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是米蘭昆德拉的學生。(取材自新京報)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是米蘭昆德拉的學生。(取材自新京報)

他,開啟學生全新視野

董強表示,他最初留學法國,一方面身邊很多同學為了生存選擇了轉行,另一方面自己對於所學也感到迷茫,聽說米蘭昆德拉在招學生,就寫了封信想試試。而米蘭昆德拉的授課,也令他感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

「他有很多理論性的研究,但又完全不是一個學究型的學者,米蘭昆德拉上課的方式非常自由。他上課時幾乎不講什麼,喜歡聽學生講感受,尤其喜歡給我們聽音樂。」董強說,米蘭昆德拉的課,「讓我在堅定推進文學學習的同時,也成了我最迷茫時期的精神支柱。」

董強說,米蘭昆德拉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將小說創作和音樂創作對標,這給他現代的寫作帶來了全新的視野和形式,增加了可能性。「作為學生,我們最大的快樂就是既讀了書,又聽了音樂」,而米蘭昆德拉講音樂和小說創作的關係,在董強看來,「像是讓自己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

正是這些「意想不到」讓董強終身受益,「他(米蘭昆德拉)教會我從一個全新的角度,從自己的體驗出發去理解文學,這是個打開思路的過程,文學要跟其他藝術種類,比方說跟音樂建立聯繫,這是米蘭昆德拉獨特的理解方式。借鑑和比較,會對所研究的對象、要表達的對象都產生更深入的理解。」

捷克一家書店陳列米蘭昆德拉的照片與書籍。(路透)
捷克一家書店陳列米蘭昆德拉的照片與書籍。(路透)

他,與中國美學擦火花

早在1980年代末,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就被譯介到中國,並掀起一波翻譯、閱讀、模仿、崇拜熱潮,「生活在別處」、「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媚俗」等一度成為流行語。董強認為,引發相關現象的主要原因或許在於,米蘭昆德拉作品的內在精神和外在風格與中國人的接近性,使人們更易產生認同感。

「因為米蘭昆德拉的作品雖然非常深刻,但並不沉重。它們(其作品)總是顯得很輕鬆,帶有微笑,帶有幽默,可以說是舉重若輕,這與中國的美學其實是很接近的。在我們中國人的智慧中,面對一些沉重的東西,也是願意從幽默、反諷的角度去看待和思考,我認為這是米蘭昆德拉作品在中國贏得特別的認同感的重要因素。」董強說。

董強表示,中國人有一種非常大的全球眼光,不願意把自己看作一個區域性的文化。「我們喜歡『存在』、『人生』和『宇宙』這種概念,我們的文化是一種可以去思考整個人類的文化。米蘭昆德拉也是這樣。如果沒有米蘭昆德拉,20世紀的文學要無趣得多。」

董強認為,從文學角度來看,米蘭昆德拉提出的一些理念足以讓小說這樣一個傳統的表達方式擁有新的生機。

「他認為小說要研究生活的複雜性。生活並沒有我們想像的,或者如它表面呈現的這麼簡單,讀小說會更好地幫助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複雜性,一切並不是非黑即白,其中有很多更為細膩繁複的存在。跳出文學範疇,這些思考對於每個人都有特別的意義。」  

法媒「費加洛報」以頭條新聞報導米蘭昆德拉過世消息。(美聯社)
法媒「費加洛報」以頭條新聞報導米蘭昆德拉過世消息。(美聯社)

法媒「世界報」以頭條新聞報導米蘭昆德拉過世消息。(美聯社)
法媒「世界報」以頭條新聞報導米蘭昆德拉過世消息。(美聯社)

他,讓手中小說變哲學 

不過對於董強來說,真正喜歡上米蘭昆德拉的時刻,不是在法國求學期間,反而是在回國後。他說,讀書的時候,他和所有人都一樣,對米蘭昆德拉的很多理念都是一知半解,都是被米蘭昆德拉的名聲所吸引。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發現米蘭昆德拉小說的理念和創作的深度。

「米蘭昆德拉對於西方,尤其是西歐的一些所謂『核心』、『正宗』的說法敢於說『不』,這展現出他非常獨特的個性。」董強說,米蘭昆德拉的許多思考十分具有前瞻性;「米蘭昆德拉作品珍貴的地方在於,他有很多獨一無二的想法,和世界上很多通俗大眾的想法背道而馳。這些內容也讓我們對文學能進行更好的思考。」

董強表示,米蘭昆德拉最大的貢獻在於小說的理念,可以說改寫人們對小說歷史的認識,重寫了一部小說史。然後通過利用音樂等元素,對小說由內到外的創作都進行了真正的創新。在他的文本中還有許多捷克式的幽默和智慧,「小說在他手裡變成了一種哲學,同時沒有哲學的枯燥,又有生活的滋養。」

他表示,米蘭昆德拉強調個體,強調人的感知,他作品中的人物不管是做什麼的,都有自己的血和肉。文學創作者、批評家、愛好者將可以從他對小説和文學的真知灼見中,汲取無窮的能量。董強認為,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價值還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

憶及與米蘭昆德拉的最後一面,董強感慨稱已是五年前,「那次是去他在巴黎的寓所見面,他怕我找不到,特意到地鐵站來接我。那一次我們聊了很多,現在回想起來更多像『嘮家常』一樣,很親切,令我沒想到的是,彼次便是訣別。」

據了解,米蘭昆德拉於1983年出版的著作「被綁架的西方,或中歐的悲劇」已由董強翻譯成中文,預計在2023年8月發行簡體中文版。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取材自微博)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取材自微博)

在米蘭昆德拉住家附近的餐廳裡,掛著他的戲劇作品摘錄。(美聯社)
在米蘭昆德拉住家附近的餐廳裡,掛著他的戲劇作品摘錄。(美聯社)

他,影響一代代年輕人

對於中國寫作者而言,米蘭昆德拉早已超越了文學範疇,成為許多人的人生導師。莫言、余華、王安憶、畢飛宇等著名作家都曾是米蘭昆德拉的忠實讀者,他的小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更是影響著幾代的中國文學青年。

米蘭昆德拉在中國最早被提及是在1970年代。翻譯家趙武平回憶,1973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以「內部參考」名義出版「布拉格之春: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紀實」,對米蘭昆德拉介紹甚詳,應該是中國人第一次接觸米蘭昆德拉。

1980年代,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出現中譯本。1987年,景凱旋翻譯了「為了告別的聚會」,韓少功翻譯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國的「米蘭昆德拉熱」由此出現。

為什麼中國人很喜歡米蘭昆德拉?翻譯家余中先認為,人們更多的是喜歡他面對生存的態度,比如説以嘲笑、戲謔、幽默、舉重若輕的方式來書寫人生。

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這麼評價米蘭昆德拉:「他小説中的諷刺有一點兒像黑色幽默,又不完全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米蘭昆德拉的小説在結構上也很有特點,除了情節故事還穿插了大量議論,可以説沒有議論就沒有米蘭昆德拉。其中很多議論精闢、深刻,表現出米蘭昆德拉與眾不同的思考。」

華東師範大學法語系教授、「生活在別處」譯者袁筱一表示,1990年代的時候,米蘭昆德拉對中國的影響最大。米蘭昆德拉首先對改革開放後的新一代比較先鋒的中國作家產生了敘事上的影響;但另一方面,又超出了現實主義的敘事。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取材自微博)
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董強。(取材自微博)

董強簡介

1988年赴法留學,師從米蘭昆德拉,現任北京大學燕京學堂院長、博雅特聘教授、原法語系主任、法蘭西道德與政治科學院通訊院士,傅雷翻譯獎組委會主席。2009年獲法國政府頒發的「教育騎士」勳章,2013年獲「法語國家聯盟金獎」,2015年獲法國總統頒發的「榮譽軍團騎士」勳章。

著作、譯著30餘部,包括「梁宗岱——穿越象徵主義」、孔子「論語」法語版、米蘭昆德拉「小說的藝術」、德勒茲「感覺的邏輯——論培根」、布勒東「娜嘉」等。2021年與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勒克萊齊奧共同創作法語作品「詩歌的長河將奔騰不息」,2022年以「唐詩之路」的題目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中文版。

米蘭昆德拉 教育部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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