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藝／台灣NSO指揮馬寇爾 舞台下的「行動家」

2月18日的台北國家音樂廳的《狂想映像》音樂會上，旅居華府30多年的筆者首度領略馬寇爾的舞台魅力。

當晚開場的葛令卡作品《盧斯蘭與魯蜜拉》序曲，他腳步輕盈一躍上台，具穿透力的眼神，指尖的精準拍點，肢體手足180度角迅速游移，宛如點亮暗夜的精靈，台灣國家交響樂團NSO的饒富色彩和感染力的樂音，讓近九成滿的觀眾席瞬間激越沸騰！

「樂團、指揮是一個團隊，透過無言的交流，向觀眾送出一個同一訊息，這樣的協作過程繁複，我既要成為他們的一部分，也要領導他們，精準地送出訊息是首要。」

「在音樂中擺脫認同困惑」

馬寇爾出生於慕尼黑音樂世家，父親是德國小提琴家，母親是日裔鋼琴家，德日雙文化的成長背景，讓他在童年、青少年陷於認同困惑，經歷很長一段從困惑、掙扎到蛻變的過程；長大後，他用自己擅長的音樂，將阻力化為助力，比一般指揮家更重視溝通與人際關係，更主動而積極地穿梭不同的文化、樂團、樂派間，相知相融，進而迸放出新火花。

被外在環境排擠，馬寇爾在無國界的音樂世界找到慰藉。從小到大，一直埋首鋼琴、小提琴，進入漢諾威音樂院也是主修鋼琴，「做一個鋼琴家是很孤獨的。」拒絕一生困在這樣的孤獨，馬寇爾開始走入室內樂、交響樂協作，終於找到指揮這個真愛。

筆者的馬寇爾指揮初體驗，感覺他具穿透力的眼神和側面輪廓，像極伯恩斯坦；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肢體語言又令人想到年輕時的小澤征爾。伯恩斯坦、小澤征爾正是馬寇爾在麻州Tanglewood音樂節跟隨的兩位指揮大師。

馬寇爾1986年於德國音樂協會會所舉辦的指揮大賽中獲勝，隨後活躍於歐洲各大歌劇院，並於德國薩蘭邦國家歌劇院與曼海姆國家劇院展開首任音樂總監生涯。從2018年起擔任台灣NSO藝術顧問並開啟合作關係，2022年1月，接替退休的前音樂總監呂紹嘉成為台灣NSO的掌舵者。這也是馬寇爾擔任音樂總監的第六個交響樂團，他目前還擔任荷蘭海牙愛樂管絃樂團首席客席指揮，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交響樂團藝術顧問，以及奧勒岡交響樂團首席客座指揮。

「每次音樂會都是獨一無二」

「跨文化的溝通，成為我畢生的志業。」雖然是台灣NSO第一個母語非華語的音樂總監，溝通能手馬寇爾無縫接軌，一接手就展現無敵馬力，例如二月份的重頭戲「狂想映像」和白遼士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從演前導聆到音樂會結束的音樂家對談，他試圖做到「每一次的音樂會對每一個觀眾都是獨一無二的音樂經驗」。

除了外訪和每季的公演，教育同樣是馬寇爾深耕NSO的口袋計畫。他排除萬難開展NSO旗下第一個國家青年交響樂團NSYO，目前甄選過程已進入尾聲，除了從超過500名青少年器樂好手挑出70名，也將有新加坡、日本的十多位青少年傑出樂手加盟今年暑假開始運營的夏季音樂節。「往下扎根，向上提升」，這是馬寇爾為NSO的未來做準備。

台灣NSO在呂紹嘉及歷任指揮帶領下已奠定很好的基礎，但最令馬寇爾折服的，是這個樂團的求知慾和高彈性，「這和我帶過的其他樂團很不同。」

NSO執行長郭玟岑才剛跑完一趟德國，洽商明年的歐洲巡演事宜。對於新總監的活力充沛，有遠見又有行動力，常有「自己開著Toyota追著賓士車上山」的感覺。

馬寇爾眼中的台灣還有一點很不同，社會包容多元而開放，「女人當家很普遍」，他口中的能幹當家女性，除了2月剛會面過的蔡英文總統，還有他眼中的管理能手郭玟岑。國家願意出錢支持文化藝術產業、鼓勵多元，擁抱創意，「台灣，和其他亞洲國家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