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龍式的唐人街情懷

最近追劇追到了帶有李小龍原創概念的迷你影集「唐人街戰士」(WARRIOR)，該劇製作人之一是李小龍的女兒李香凝，她將這位武術傳奇人物生前所創作的劇本殘片翻出來，改編拍成了劇集。

從2019年疫情大流行之始推出，2020年底出了第二季，網上反應都很不錯；第三季則姍姍來遲，到今年換了另一家有線電視台播出，不僅重磅回歸，且精采絕倫。

男主角安德魯光司（Andrew Koji）英日混血，但偏亞洲長相，具有武術功底，也從事武打替身，演過「玩命關頭6」(Fast & Furious 6)，臉蛋清瘦，靠髯鬍造型來營造滄桑感。

此劇在武打方面很是跳脫傳統，刀劍棍棒乃至斧頭菜刀，加上各式骨董洋槍，第二季到了最後一集的壓軸戲，才出現了李小龍的招牌武器「雙節棍」，而且劇中將舞棍英姿繪成了一幅壁畫。

唐人街的題材，永遠逃不出「黃賭毒」刻板形象，還好觀感問題似乎隨著時代的演化在淡化，這個主題總得有人去碰觸，所以，寧可讓李小龍女兒製作的片子來詮釋妓院、賭場和鴉片館，似乎是個好主意。尤其作為一個在美華人觀眾有時只當「西式東方情調」來吸收，捧場亞洲面孔演員是任務、也是情懷。

所有亞裔演員都以字正腔圓的美式英語對話，粵語對話往往出現在洋人面前、刻意讓對方聽不懂，作為戲劇效果使用。就算是演繹一個底層苦力，和主角對戲時已經聽不到故意將英語講到有口音的那種對白，而觀眾在該情境之下必須切換思維，當作是他們「自己人」之間用家鄉話在交談。

這是三、四十年以來美國影視產業中的最大變革之一，即對於種族之間在螢光幕前的形象敏感度不斷提升，不再用濃重的口音來表現「東方情調」。

反倒是劇中反映時代情境、洋人辱罵中國人的各類歧視字眼沒少招呼，不過這些人過不了多久便被華人報復，修理的鏡頭也一樣均衡分配，很典型的「李小龍電影概念」，為「找打」而賦予理由，將每個一言不合就幹架的因果環環相扣。比狠比壞比爛，各國移民都有份，在利益與生存面前，只有人性，不分膚色性別。

劇中固然因各種利益衝突打殺不斷，仍不忘強調華人刻苦耐勞的民族性，以及作為廉價勞動力，在拓荒美國西部的那個年代，所發揮的影響力與貢獻，這在美國歷史教科書中一直是被忽略或簡單帶過的事實。

感情戲不止於男女之間，「男男」或「女女」相戀的情欲描述大膽穿插，舊金山的LGBTQ+文化，遠在淘金、修鐵路的年代，就被無比包容而又入骨地寫入劇本。究竟有多少成份出自李小龍當年的構思或真正屬於他的「意志」，不再是重點。作為一個武術天才無可超越的影響力，其「武魂」早已使之不朽。

依稀記得李小龍喪禮靈堂前被記者拍下的遺孀與一對兒女，鏡頭下披麻帶孝的李香凝，當年就只是個天真懵懂的幼童；也許正是這樣一個女兒，才會傾注一生心力，去研究她父親留給世人的印記。

而身為觀眾的我們，大概多會以「李小龍的頭號粉絲所演繹的劇」來看待如是代言，在驚異各種推陳出新的創意同時，仍能繼續勾起那熟悉而不可替代的懷念與詠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