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夜生活

近日港府熱談如何搞活經濟，把振興夜市作為其中一環，至今仍沒有停息。不久前，筆者還寫過一篇關於城市夜市的文章。後來總覺得話未說完全，從人口而言，城市畢竟只是社會很小的一部分，還有廣大農村絕大多數的人，他們的夜生活呢？

在中國，1950始至1980年代之前，全社會基本談不上有什麼夜生活，如果說有，也只在電影中、限於主題為民國時期，內容以揭露批判上海等工商業發達的城市資產階級，是如何過醉生夢死的生活。經典場景經常為霓虹閃爍的「大上海」夜總會，及打扮妖豔的紅男綠女。

這些年，因職業的關係，或者還有個性中的好奇心，我多次走到偏遠鄉村，特別清楚記得一次，大概是春節後不久吧，在廣東清遠一個偏遠村莊。

在村裡，除了看見一些紅色殘缺的、應該是過年期間張貼的春聯，讓人覺得還有一點點生氣外，陳舊的房屋、破落不規整的村巷，盡顯蕭條敗落。即使有新建的房子，也因村裡的年輕人甚至中年人，都入城工作了而沒有人氣。還有山村耕地不足和幾十年的城市化，沒有青年人，沒有興旺的農事，只有沒多少活力的老年人及若干未成年人，村莊怎麼可能還有生氣呢？

入夜，村莊燈影昏暗、疏落。隨著太陽沉落西山、飛鳥歸隱樹林，山村更顯沉寂。也許這對於在喧鬧城市過多夜生活的人，有寧靜的新鮮感，但對於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人，除了日復一日的白天勞作，就是沉悶刻板無趣的夜晚，相伴只有寂寞的蟲鳴與靜寂的睡眠。

這就是我所見到的一個山村的夜。

那一次我曾隨手記下幾句詩：

傍晚的陣雨後/萬千濃綠/歸於深色的沉寂/有幾十種昆蟲/寂寞鳴唱/在起伏的山壑/在屬於他們的夜裡/伴山民/孤寂的睡眠

身處靜寂的山夜，我無法想像城市彩燈的閃爍及盞盞相碰的酒杯紅唇，是處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時空。

什麼時候，山村才有屬於自己的夜生活？

我只能展開想像，想像某一天，借天上的月照，邀山中的百鳥千禽，共慶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