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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魅影(下)

圖/123RF
圖/123RF

有一部文森喜歡的歌劇叫《奧菲歐與尤麗迪絲》,是格魯克寫的。

關於奧菲歐與尤麗迪絲的故事來自希臘神話,一直是作曲家喜歡的題材,大概是因為奧菲歐以音樂感動了天地。尤麗迪絲死了,奧菲歐去陰間找她,條件是帶她回陽間的路上不能回頭看她。

文森每次聽到這部歌劇,就會想起某個女孩。這個女孩是文森願意為她潛入陰間的。女孩曾是文森的鄰居,但當她父親帶著全家離開村子後,文森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文森能保留的只有女孩的笑容,一個純淨而永遠無法被破壞的笑容。

女孩離開很久了。文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每一個笑容背後都有一個需求。不知道從什麼開始開始,他相信沒有純粹的善意,每個人都想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東西。

文森發現,他自己無法露出純粹的笑容。他不相信純淨了。但是他仍然能在音樂裡感受到片刻的寧靜,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持久地體會寧靜。

文森還看過柴可夫斯基的《黑桃皇后》,以及貝多芬《費多里奧》,僅僅因為是他們的歌劇,就想看一回。

換個年代、換個音樂、換一些人、換一些故事,戲卻是相同的,因為人類的喜怒哀樂永遠是相同的。

文森繼續在歌劇院打轉,度過許多夜晚。

有天晚上,文森在歌劇中場休息時走到大堂,看到一位面熟的先生笑著對他走來。

「記得我嗎?我們在同一個舞蹈班。」

「是嗎?」文森愣住。

「是的,狐步舞,一個月前。」

「哦!想起來了。」

原來這位同學是巴黎的大學教授,到紐約待一段時間,順便就報名學舞、看歌劇,做一切自己喜歡的事情。

「要是你有機會去巴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些跳舞的地方。」

「謝謝。推薦歌劇更好,呵呵!」文森笑。

兩人各自回到不同層的座位,繼續看下半場的歌劇。在餘下的時光中,文森深深感到,歌劇院的另個角落裡,有一個人和他一起看著今晚的戲,就好像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有時,文森會有特殊機會去看歌劇。

某日,文森的一個老朋友邀他去看威爾第的《唐卡洛》。

老友來自一個歌劇迷家庭,原本打算和母親一起看,很早就買了票。但母親身體虛弱無法成行,她便把另一張票送給了文森。

兩個朋友很久沒見了,不知不覺都已經活到了話很少的人生階段。

歌劇上演時,兩人都安靜地坐著。中場休息時,兩人去大廳點了飲料喝。歌劇結束時,對話是:

「王子必須死是吧?」

「不然哪來的戲?」

然後他們分道揚鑣,各自想著生活中的事情。

那一年,文森六十歲。他忽略了自己的生日,直到他收到前妻的提醒。文森的前妻寄給他兩張她認為文森會喜歡的歌劇票,就在他生日那天上演。

但文森沒有去歌劇院。他待在家裡,獨自聽著華格納的《崔斯坦與伊索德》,想像自己和一個和他互相深愛的人一起死去。

文森每次生日都聽一遍《崔斯坦與伊索德》,不知不覺又聽了十六次。這部歌劇他只聽不看,留給看不見的自己。

夢裡夢外皆為幻境,舞台上,《死城》劇中的保羅被自己對現實和夢幻一樣的扭曲想像,折磨到崩潰。

最後一幕,保羅的朋友突然闖進他家,敦促他趕快離開,歌劇就此結束。

保羅從夢幻中醒來,文森也從一系列的回憶中跳回現在。

我們身處一個多麼瘋狂的世界啊!我們的生活多麼奇怪啊!文森想,它不斷變化的模式和不確定的目標,帶來的是悲慘的歡愉和痛苦的快樂。

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他想要的世界。現在他準備好要去了。

文森不知道《死城》中的保羅是否找到了出口,但他找到了。

歌劇結束,觀眾離開大廳後,工作人員發現一名男子還留在座位上。

那是文森。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他看起來很平靜。」

「一個有福氣的人。」

當工作人員發現文森時,他的臉上帶著一個純淨的笑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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