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局（一七）

弗蘭茨穿上大衣，想跟她一起走，我攔住了他。「媽，那我送送她，我很快就回來。」

回來的兒子坐在餐桌前低頭不語，看上去心裡也像是裝滿了心事一樣。

「媽媽，您今天彷彿有啥事情在瞞著我。好像安娜也有啥心事，你們兩個以前見過面嗎？」我沒有想到，回到屋子裡的兒子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我這個馬大哈兒子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察言觀色了呢？

「兒子，你坐下，聽媽媽給你講一個患者的故事。」我拉著兒子坐下來。兒子用手撐住自己的半邊臉。從小他就喜歡聽我講的故事，故事的人物有真有假、有錯有對，兒子以為這次自然老媽還是會玩那同樣的遊戲。

「媽媽遇到了一個特殊的抑鬱症患者。」既然兒子已然發現我的不一樣，那麼我不妨開門見山，直接切入主題。「他的名字叫林祥，也來自國內的一個小城鎮，很可能他還認識鄧秀蘭。」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我放慢了語速，我開始盯著兒子的臉。我要在兒子臉上看看，他是不是被震驚到。

「媽！」兒子拉長聲調，「您在說什麼！安娜怎麼會認識國內過來的抑鬱症患者？他跟安娜有什麼關係？」兒子越說聲調越高，說著、說著，他竟然站了起來。兒子開始在起居室裡來回踱步，一個沒注意，竟然絆倒了一把椅子。倒下去的椅子正砸在艾爾森養的一盆多肉植物上。

那盆多肉是艾爾森的最愛，兒子離開家後，他就把那盆多肉當成了他的第二個孩子。誰都不能怠慢那盆多肉，包括我。現在話題既然提了出來，就再也沒有了收回去的理由，我也顧不上那散落一地的泥土了。（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