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月光（五三）

「我真的害怕。」方曉燕聲音怯怯地說，「我還沒有交過男朋友呢，就要像古代的奴婢一樣，被打包獻給富貴主子了。」方曉燕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說：「你別笑話我，就算是看不起我，也別當著我的面。」

那一刻，余浩的心裡掀起了江河湖海都被移動的波濤。狹小的電梯空間裡，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方曉燕，你別哭了。別的我幫不上忙，我也只能幫你這個了。」話音落時，他不由分說地吻住了方曉燕。閉上眼睛之前，他感到方曉燕的眼淚也沾到了自己的睫毛上。

「不管你接下來會遇到多少你想要忘記的事，但你要記住這個吻。」他溫柔的聲音迴盪在方曉燕的耳邊，「這是你的初吻，至少你的初吻是乾淨的。」

兩個人都還沒有從那個帶著薄荷味道的吻裡回過神來的時候，電梯門開了。外面維修電梯的人見兩個人都是淚眼婆娑，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歉，說是機械故障，不過現在都修好了，讓兩位受驚了。他們兩個什麼都沒說，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在湯文遠身邊的那兩年裡，方曉燕一直沒忘記那個吻。每次當湯文遠不再年輕的身體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上，迫切又無力地移動，他帶著酒氣、帶著藥丸味道的嘴唇靠上來，吮吸她年輕的皮膚的時候，方曉燕都會想起那個沾著淚水，流星般轉瞬即逝的吻。那個吻確實像味藥，它麻痹了自己，也拯救了自己。正因為有它的存在，方曉燕才覺得在自己短到幾乎可以不計的青春裡，除了沉甸甸的現實以外，也有不期而遇的火花和意外。（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