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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習書法的歷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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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十幾年後,社區附近的長青會開了一堂書法課,我興高采烈地跑去報名。楊老師剛從上海依親來美不久,從遙遠的住家前來無償授課,心意感人。上課的第一天,他要我們在一張A4紙簽名,我心想:不是有名單嘛,為何簽名?

我私心以為上了幾年書法課早有根基,難免自負。第一天上課老師直接從草書入手,學員裡頭臥虎藏龍,眼看個個筆下揮灑自如,我卻提不起手臂,始終侷限在眼前方寸之間。

幾個月後長青會打算舉辦書法展,首先得需要名章、閒章,楊老師工篆刻,便把這件事攬下來,只付石材費不收刻工錢。那個時候,我手上經由楊老師雕琢陽刻、陰刻的私章和閒章六、七方,還獲贈一本「紅樓夢人物印譜」(見圖);除此之外,楊老師應我要求,特地繪了一幅山水畫,填補家中一面大牆。

短期之內要舉辦書法展,頗讓楊老師為難,幸而他急中生智,每人只書寫一個草書大字。我不是一個「孺子可教」的人,自作主張提交一幅楷書,楊老師帶回家托裱完,在課堂上低聲問我:「你用的是什麼牌的墨汁?把我的工作台都染黑了。」怎麼可能?我用的墨汁售價比大創店賣得貴,不信邪,再來一遍。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叛逆,這回楊老師面帶慍色說:「告訴你墨汁不行,還用!看你簽名就知道楷書功力不行。」我這才明白當初簽名的用意,不禁後悔那時候的草率。

楊老師是一位儒雅的人,換了別人早就大大動怒。為了展覽,他把收藏的唐駝書「曾文正公語錄」作品交給我臨寫,那收藏即使不是骨董,也可能是好友相贈,被我不小心灑了一小點墨汁,他就這麼笑著收回去。我偶爾路過他家,會順道送一盒水果,他總會回贈一幅他的墨寶。楊老師就是這麼客氣的人。

後來,我找到一份半職工作,和書法上課時間部分重疊,沒能全心全力,只剩意興闌珊,此後便漸行漸去,直到楊老師遠行永不回頭;凝視著壁上書畫,過往的互動只剩回憶。我受教於楊老師的時間短暫,卻記憶長存。

和袁老師的緣分來自一本書冊。有一天,楊老師讓我們在課堂上傳閱一本書法作品集,我打開一看,冊子裡頭五體並現,每篇作品均充分發揮線條美的極致,飽含筆情墨韻。薛平南先生在序文中寫道:袁老師早歲拜劉海粟先生與錢茂生先生為師,後負笈扶桑,再師事青柳志郎先生;其人恂恂儒雅、平易謙和,正如劉熙載所言:「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

學習書法就像練武林招式,各有派別,有幸成為袁老師門下,彷彿盡散筋骨再造,先得大破才能大立。我重新從點畫立基,藉由楷書扎根,經由書寫明白橫畫的平中帶上、下筆的「輕重輕」等等訣竅;初入形草,更進一步體會筆畫的靈動翻飛,有時上一筆的提轉,決定下一筆的走向,有時筆斷意連,更有時筆勢承接下一個字。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習寫,氣氛融洽,每周一堂課是多麼令人期待。當我對筆下的字不能澈悟,袁老師手把手教導之際,總能想起他提及當年在日本習書,一排人坐在外面等待老師指正,評點時就像醫師診病,既短暫又匆促;相形之下,袁老師的教學顯得熱誠、溫暖。

即使進步的速度緩慢,看著筆畫的粗細轉折、濃淡墨色,成就一幅文字圖象,欣賞與習寫並進,這就是樂趣。我期盼有緣進階到草、隸、篆,沒料到二○二○年,全世界突發一件人心惶惶的大事,讓我的希望幻滅。三月十一日上完課,七、八個同學揮手道再見,那時新冠疫情已有跡象,大家以為像十幾年前的SARS一樣,只是轉眼之間的事,直到病亡人數累積加州封城,我們的書法課也跟著終結了。

再次擱筆歷經四年,在書法天地裡進進出出,從來沒有「厚積」,哪來「薄發」。「業精於勤而荒於嬉」,二○二四年九月我再次走進長青會書法社,身分是新同學。

教草書的陳老師能書能畫,教學認真,每堂必評點作品而後布展回家功課,一字一字示範詳細解說;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有沒有問題?都睡著了嗎?」常引來一陣哄堂大笑。教行書的施老師愛引經據典、炒熱氣氛;有同學發問:「為什麼古人寫字,有時候多一橫、少一畫?」施老師回說:「書家筆下無錯字;今人寫錯字必是輸家。」這當然是玩笑話。我的資質駑鈍,心摹手拙,然則興趣是學習的動力,我確信臨池積久,必有自悟。執筆練字怡情養性、提升心靈,踏進寬廣的書法天地,一想到騁遊其間捕捉筆畫的變幻之美,便覺得無怨也無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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