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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學畢業證書

如果沒有這個實物為證,我是怎麼也無法想到,我的中學畢業證書,居然是這個樣子的一件「歷史文物」。

一九六三年九月,我入學吉林師範大學(現已改回其原初校名「東北師範大學」)附屬中學初中一年級。一九六六年六月「文化大革命」政治烈火從北京點燃,須臾燒遍全中國。隨之一夥唱高調的北京中學生,叫囂取消大學升學考試,並且號稱「紅衛兵」,藉口「破四舊」,首當其衝摧毀正規教育體制。

當時正在準備初中畢業考試和高中升學考試的我們應屆初三學生,隨著緊跟而來的「停課鬧革命」號令,所有例行考試擱淺以至於廢除。

「文革」高歌猛唱:「拿起筆來做刀槍,齊心合力打黑幫,誰要敢說黨不好,立刻讓他見閻王!」響徹雲霄的此歌令我聞聲喪膽。「文革」狂飆突起,我父親首當其衝淪為「走資派」被「打倒」,我家頓成「黑幫」親屬。在校應屆初中畢業生搞「推薦選拔」,我被否決升高中。自知已成為革命對象,只得消極逃避。流行的「紅衛兵」當然無份,既然無課可上,索性連學校也不去了。

一九六六年九月,尚未及十六周歲的我,被學校通知去工廠報到成為學徒工人,當時還為失去嚮往的升學機會而窩囊不已。沒成想兩年之後的一九六八年,所有「老三屆」在校生,除了「出身好」的少數人參軍入伍和留城工作外,絕大多數都被攆到美其名的「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去了。

我僥倖因禍得福避過「上山下鄉」,先期領受到唯有非常「出身好」才能獲得的留城當工人好運。其時,還有堪稱「一小撮」(文革用以形容「壞人」的貶義詞)拒不接受「知青」下鄉插隊命令的極個別「老三屆」學生,淪為「無業青年」待在城裡。我的中學畢業證書,就是由一個「友誼班」的高中校友為我代領的。當年學校的初中部與高中部,同一班次如我所在初三三班與他所在的高三三班,即互為「友誼班」。

我本以為初中畢業證書也像小學畢業證書那樣,是類似獎狀的一張紙彩印檔。沒想到文革之「破舊立新」,把畢業證書也搞成了「毛語錄」、「小紅書」的摺頁冊子形式。米黃色紙張封面上,印著文革初期特別流行的紅色毛領袖軍裝軍帽頭部側面像,以及「畢業證書」四個紅字。比較通常僅一張單頁的「畢業證紙」,這種多頁的折疊對開小本子真可謂「畢業證書」也。

翻開來看,白紙黑色鉛印首頁,是豎排版的「林副主席語錄」:「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林彪」。兩年後的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林彪逃亡葬身蒙古溫都爾汗,重挫「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神話。我的畢業證書首頁,不其然印證了林彪曾經紅極一時的高調謀略之所系。

接下來的一面對開頁,分別橫排版印刷兩則「最高指示」。左頁:我們的教育方針,應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右頁:實現無產階級教育革命,必須有工人階級領導,必須有工人群眾參加,配合解放軍戰士,同學校的學生、教員、工人中決心把無產階級教育革命進行到底的積極分子實行革命的三結合。

之後又一面對開頁,又分別橫排版印刷兩則「最高指示」。左頁:看一個青年是不是革命的,拿什麼做標準呢?拿什麼去辨別他呢?只有一個標準,這就是看他願意不願意、並且實行不實行和廣大的工農群眾結合在一塊。右頁: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

最後一面跨頁,才是貼有一寸免冠照片驗明正身的「畢業證書」正文(見圖),籍貫欄空白,於「在本校六十六屆初中畢業」字樣下方,蓋有一個紅色印泥圓形公章:長春市第六十六中學革命委員會。右頁上方:編號五四六。右頁下方:一九六九年六月二十六日。

拿到此本「畢業證書」時,我察看到是發自我從未聽說過也未曾上過的啥「長春市第六十六中學」,不禁啞然失笑。當時覺得這哪會是與我學歷相關的啥「畢業證書」?我何曾就學於啥「六十六中學」?與我相關的唯有我是六六年初中畢業。常言道「六六大順」,與我相干的這樣兩個「六六」,簡直就是厄運當頭。

好在我總算保留下來了此本「畢業證書」,寫此文時,才頭回把它前前後後的文字內容看了一遍,頗似在文革年月規定的「天天讀」時刻,朗誦了一遭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如此說來,此本「畢業證書」還真是一件奇特而荒誕的文革歷史文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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