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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花女孩

圖∕123RF
圖∕123RF

她想讓我最大限度地幫她把頭髮搞得更捲些。我說,不用,你的頭髮本就是自然捲。但她執意要,我擰不過她。

我把她帶來的柔順劑一半都抹到她的頭髮上,搓勻了後用乾毛巾包住,然後過了半小時,我再回到病房幫她沖洗乾淨,再用大毛巾擦乾,那滿頭捲髮如瀑布般一洩而下,拖到床邊。她那張美麗的笑臉就像一朵雛菊。

她是我們這一病區年齡比較小的病人。這一切都不在我的職責範圍裡,我只是看著小姑娘長得那麼漂亮可愛,沒媽沒爸,還病著,挺可憐的,我才幫她。她說,下午兩點男朋友來看她,所以要打扮。我有些奇怪,她才十六歲就有男朋友。

小姑娘名柔藝,父親是來自北非的白種人,母親是愛爾蘭後裔。她生得清秀乾淨,皮膚柔嫩,四肢細長,個頭差不多有一米七左右。過早的發育,使人感到她臉上未脫的稚氣與成熟的身體不相協調。

這麼個花季少女,她的人生應該充滿陽光的,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一周前,她的祖母在自己家裡一樓的房間角落發現孫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失去知覺,急忙打急救電話送孩子進了醫院。她昏厥了三天三夜,躺在地下七十多小時,造成右側主動脈血栓形成,整個右側手臂、腿部都切開手術,排列的傷口慘不忍睹。醫生說如果再晚幾小時,後果不堪設想。

小姑娘拄著雙拐在病房裡不停跳著走動,但右側行動還是不便。柔藝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和妹妹,上面有一位哥哥。她告訴我,他們五個小孩有三個不同的父親,她自己的父親早就不知去向,父母離婚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說,她還有個毛病是從母體生出時就帶上的——自帶毒癮。因為她的母親從年輕時就是個癮君子。她慶幸自己沒有被生得缺胳膊少腿就已經不錯了。聽起來有些悲哀,她對自己的身體有些垂頭喪氣。 這次出院後,她就會被政府部門送往戒毒中心洗毒。她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

下午,有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排著隊魚貫而來,默不作聲地走進柔藝的病房。我敲門進去時,幾個小不點兒正圍著一盤午餐吃得正美,那是柔藝的醫院午飯。我突然想起,每次柔藝都會把早飯午飯留下不吃,或只吃一點點,原來是要留給自己的弟弟妹妹吃。看到他們兄弟姊妹能這麼相互照顧,我有些感動。

我問柔藝:「平時你們是由誰照顧的?」柔藝看看我,又看看那些正吃飯的弟弟妹妹說:「我們一直住在祖母的房子裡,由祖母照顧。」我又問:「那你們的媽媽呢?」孩子們都沉默了,沒有人回答。她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這麼好,但她自己其實還是個大孩子。

第三天早上,柔藝已經開始一個人在病房裡來回走動,止痛藥也很少再吃了。

有一天,她突然提起自己的母親:「那女人最近又找了新男人,說不定我又會多出一兩個自帶毒癮的兄弟姊妹。」話說到此,旁邊坐著的幾個孩子都大眼對小眼地相互看看,面無表情,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柔藝又說:「祖母是我們的監護人,我們都住在她家,可最近她找了個男朋友,那人對我們不好。」孩子們又相互看看,沉默不語。我覺得,他們就是同命相連,如同一窩小雞般擠在一起,共同取暖。

那天下午,真有一位小夥子前來探視柔藝。他手裡拿了一支白色膨脹的棉花糖,用塑膠紙罩著,糖棍子上紮著一根粉色絲帶。他一臉真誠與稚氣,一張笑臉躲在長長的捲髮裡,問可不可以帶棉花糖給柔藝。「當然可以啦。」我回答。男孩頂多十六、七歲,穿著一雙白球鞋,一身的青春氣息。

青春都洋溢在容顏裡,那是一種氣場,融化了所有病痛。柔藝一見到男孩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精神抖擻。她套了件黑白相間的T恤,酷酷地坐著。我拉上簾子,關上了門。在一個不良環境中成長的孩子也需要溫暖,即使是短暫的愛情也是一種美好,我替他們感到高興。

柔藝住院一周,她的母親始終沒有出現,祖母來探視了一次,還是被社工要求過來簽署一張文檔。她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頭髮髮梢兒還捲著幾只粉色髮捲,穿了一件黑色長羽絨衣外套,肩上挎一個白絨絨款式的小包。祖母這麼年輕,估計十幾歲就生了女兒。

柔藝告訴我,經過測試,他們兄弟姊妹幾個無一例外地都被母親污染了,每個人生下來都自帶毒癮。我簡直無語!看著眼前這幾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就像看到數朵美麗的罌粟花。(寄自華盛頓州

華盛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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