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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大象」 這些怪怪的英文慣用詞從何而來

私奔去隆達(上)

西班牙龍達小鎮。(葉周.圖片提供)
西班牙龍達小鎮。(葉周.圖片提供)

離開隆達(Ronda)已經很久了,可是我時常魂牽夢縈地回到那個平原上的高地,站在懸崖上向遠處眺望,山谷田野裡綠意蔥翠,生機盎然。美麗的山川湖海我見過許多,可是隆達卻展示了獨一無二的奇幻、險峻和田園的溫馨。美國作家海明威1932年在作品《死於午後》(Death in the Afternoon)中曾這樣描述隆達這個美麗的地方:「如果你去西班牙度蜜月,或者是和什麼人私奔,那就是你應該去的地方。整個小鎮,無論從哪個方向望去,都是浪漫的背景。」

隆達是位於西班牙安達魯西亞腹地的一座小城,誕生於羅馬帝國時代。站在頗具震撼力的美景之前,我想像著一片平原在岩石的擠壓中驟然隆起一片高地,又有一條河流以千萬年的頑強奔流沖擊山崖,將堅硬的岩石劈成峭壁,貫通出一個峽谷,隆達便棲據於百丈峭壁頂上。據說三千多年前,一批旅人風塵僕僕地爬上這片峭壁,因為地勢險要,居高臨下,腳下的山谷裡有一條常年流淌的河流,滋潤著田野而萬物生長,他們便落腳在此,建造了第一座白色的房子。這顆白色的種子就這樣迅速擴展,民居、劇院、教堂、街道隨之蔓延了整個山坡。懸崖邊上還建立了西班牙最古老的第一座鬥牛場。

到達隆達的午後,我走上了那道連接新城與舊城的新橋(西班牙語:Puente Nuevo),站在橋上眺望野外,近百米深的懸崖下是廣闊的田野和一條塔霍河演變而來的溪流,這座被稱為新橋的拱形大橋其實已是兩百六十多年前的老建築。據說建橋的石材多採自於塔霍河底部的石塊。為了造這座橋,死了五十多名工人。修建了四十多年才竣工。遠古的時候這座橋還沒有建造,可想而知兩邊的懸崖間是一道天塹,易守難攻。最早隆達古城被摩爾人占領,五百多年前天主教君主西班牙國王斐迪南二世和王后伊莎貝拉,在征服穆斯林王國回收土地的戰爭中,在這個峽谷裡用砲擊和炸彈發動進攻,最終攻下了摩爾人堅固的城堡。十九世紀中葉,隆達是山脈區域的商業中心,本地的繁榮及其提供的商業機會吸引了安達魯西亞南部的貴族、富商和上層階級。在夏季,隆達成為他們最喜歡的聚會場所。

摩爾王之家中的水礦

將近傍晚時我正在山坳裡的步道上漫步,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嗷嗷」的叫聲,幽怨而悠長,在寧靜的山谷中顯得特別嘹亮。那是什麼鳥的叫聲?我循著聲音尋索,卻沒有看見任何蹤跡。接著牠又叫了幾聲,聲音還是從對面山上傳來,聲源並沒有移動,有些像一個嬰兒的啼哭經過擴音器放大了。我循聲前行,走進那個山崖邊的摩爾王之家(Casa del Rey Moro),終於在高大的屋子前的花園裡看見幾隻孔雀在鋪著阿拉伯瓷磚的庭院裡散步。一隻雄性孔雀披著綠色羽毛,纖長脖子上色澤鮮豔,冠蓋上是明亮的深藍色。腳環上還有編號,顯然是屬於這個花園專養的。然後又聽見牠的仰天長嘯了,說真的,它的叫聲並不好聽,尤其在僻靜的山谷裡聽起來還有些毛骨悚然。

其實摩爾王之家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噱頭,因為這座房子從來都不是國王的住所,是因為建築入口有一塊瓷磚上鐫刻著摩爾王的頭像而得名。這棟建築建於十八世紀,那時所謂摩爾人的統治在西班牙已經成為歷史。樓前精緻的花園由法國景觀設計師Jean Claude Forestier於1912年設計,結合了摩爾式花園的元素,其實是一個現代感頗強的花園。但是在這幢建築的底部卻掩藏著一個真正的歷史遺跡——摩爾人抵抗西班牙的進攻時期,為維持生存而建立的水礦。

十四世紀當摩爾人與基督徒激烈戰鬥時,在重重圍困中時常水源被切斷。為了生存,摩爾王下令在這樁建築掩護下開掘了一條從懸崖上通向谷底河流的通道。他們將戰爭中的俘虜作為奴隸,讓他們從事極其艱難的開掘,在峽谷的石牆上鑿出台階,以便從下面的河中取水。並且這一個公開的祕密早已在敵方的基督徒群體中傳開,因為他們都知道「在隆達,你會帶著水袋死去」。極艱難的取水途徑,那條路對於身上沒有任何負擔的人也是對體力的挑戰,更何況奴隸們身上背著裝滿水的水袋在水礦的階梯中上上下下。

我沿著階梯走入那條潮濕幽深通向水礦底部的階梯,在昏暗中摸索著下行,如同走進一座石窟。腳下的台階穿過許多房間,其中最著名的是一間被稱為祕密室(Sala de Secretos)的洞穴。摩爾人最初是為了容納一口井開鑿了這個空間,後來竟然發現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這個洞穴中,靠近房間兩端牆壁站立的人互相交談,站在中間的人卻完全聽不到他們的話。如同站在「回音廊」前一樣。

經過二十多分鐘的蹣跚而行,前方豁然開朗,我終於走完了將近三百級石階到達底部。峽谷的底部格外寧靜,從下面仰望峽谷兩邊微微隆起的成排巨石,和位於頂端微縮似的白色民居,我從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看見了隆達。站在谷底,隆達更增添了神祕感。峽谷下可以取水源,也可以藏汙納垢。據傳說十八、九世紀時,崇山峻嶺間藏著許多土匪,他們大多是菸走私者;也有一些劫富濟貧的搶匪反被下層階級視為英雄。直至上世紀五○年代,穿過山丘的公共汽車仍然需要武裝國民警衛隊在車上擔任護駕。為了這段歷史,隆達在市中心建立了一家土匪博物館,昔日的土匪已成為城市的傳奇。

摩爾文化與基督教文化互為嫁接

我住在市集區附近的民宿中,每天都會經過門前那座建造於十五世紀末的塔樓式教堂,還有一座八管噴泉,那是昔日繁榮時期市集上供人和牲畜飲水的地方。在那附近有一個重要的地標就是「腓力五世拱門」。1742年,西班牙波旁王朝國王腓力五世(Felipe V de Borbón)下令建造了這個拱門,用以取代原先的阿拉伯城門。用這道門隔絕城內與市集區的門戶,將猶太人和不信基督教的人都驅逐出城門之外,這個標誌性的拱門上有三個尖頂直指雲天。歷史上商人進出拱門時,那裡就是稅收的關卡。

在西班牙的歷史文化中,摩爾文化與基督教文化互為嫁接,兩種文化在一棟建築中交織共存的現象在西班牙的歷史建築中並不鮮見,這種對於歷史的保存和接納,也為西班牙國土上的歷史文物增加了許多光彩。譬如我曾到訪過的位於西班牙南部古城科爾多瓦市(Córdoba)內的大清真寺,就是一座摩爾與西班牙建築風格的混合傑作。建於八世紀的大清真寺是穆斯林占領科爾多瓦時,對原先已存在的西哥特人的天主教會進行了改建;而後基督徒收復失地,驅逐了摩爾人後,又重新使清真寺變為教堂。

還有位於格拉納達(Granada)的阿爾罕布拉宮也是如此,那座宮殿從最初的興建到後期的不斷補充改建,留下了無數王宮貴族的個人印記。最初的建造者是穆斯林國家的統治者,基督教收復失地運動結束後,該遺址成為斐迪南和伊莎貝拉的皇家宮廷,宮殿又進行了部分改造。以上這兩座偉大建築都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無獨有偶,在隆達我又有幸走進了聖瑪麗亞主教堂(Santa Maria la mayor),教堂中一位白髮的雍容女士介紹說教堂最早是十四世紀由阿拉伯人建造的清真寺。1485年信奉基督教的斐迪南和伊莎貝拉收復此城後改建成天主教堂。她特別帶我去看一塊隱藏在教堂正殿後方的清真寺殘存拱門遺骸,上面有納斯里德王朝時期的阿拉伯書法。而納斯里德王朝(Nazarí)是比利亞半島最後一個伊斯蘭王朝。

從外形上看,教堂獨特的塔樓和正面立面使教堂看起來更像是市政廳而不是教堂。聖瑪麗亞市長廣場前面的陽台是後來在腓力二世統治時期增建的,供城市的貴族和紳士觀看在廣場上舉行的鬥牛和其他遊行活動。現在已經改建為一個公園。

在歲月中行走是旅行最吸引我的地方,不僅是感受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真正體驗的是自己踏過的是無數前人的足跡,不論是豪情邁步,或是踉蹌顛躓,都是一種不一樣的人生。而我對於前人形形色色的人生,不論榮辱,都有所感懷。(上)(寄自加州

龍達的老城門。(葉周.圖片提供)
龍達的老城門。(葉周.圖片提供)
龍達水礦取水處。(葉周.圖片提供)
龍達水礦取水處。(葉周.圖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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