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八十年功過 任由川普作賤

聯合國八十周年，本應是回顧人類追求和平與合作的里程碑，如今卻像是一場冷峻的檢討大會。這個戰後最重要的國際組織，既是美國一手催生、依靠美國茁壯的制度產物，如今卻也在美國的抽身與破壞下，走到存續危機的邊緣。成也美國，敗也美國；更確切地說，敗在川普。

當年，美國在二戰勝利後主導成立聯合國，將自身的安全觀與自由秩序外化為國際規則。冷戰時期，華府善用安理會決議為韓戰、波斯灣戰爭尋求合法性，也靠大筆經費支撐聯合國維和與人道行動。沒有美國，聯合國根本不可能成為全球治理的核心平台。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說，「我們已步入一個魯莽的破壞與無盡人道苦難的時代……和平與進步的支柱，因無法無天、不平等與冷漠正開始傾頹。」他在聯合國演說強調全球治理的重要與人類當前的危機，卻全然被美國澆了冷水。

接著是川普上台，在聯合國大會演說，他將聯合國斥為「無能、腐敗、空談的俱樂部」，更把多邊主義妖魔化為「全球主義騙局」。在他的任內，美國積欠聯合國會費和維和經費高達30億美元，逼得聯合國秘書處不得不考慮大規模裁員。川普不僅削減資助，還陸續退出教科文組織、人權理事會與世衛組織，幾乎把美國長年塑造的國際制度架構一一拆掉。

川普對聯合國的敵意，不只出於節省預算，更是其「美國優先」思維的極端展現。他把移民說成是「對西方的入侵」，指控聯合國「資助非法移民」；他將氣候變遷行動斥為「綠色騙局」，揚言退出巴黎協定，鼓勵鑽探油氣，推崇化石燃料，公然挑戰國際社會最合作的議題。他甚至誇口說，自己「七個月結束七場戰爭」，卻從未接過聯合國一通電話，只換來「壞掉的電扶梯與提詞機」。這些冷嘲熱諷，等於赤裸裸否定了聯合國的存在價值。

更糟的是，川普的影響將遠超過這屆任期，他掀起的「主權至上」浪潮，已在共和黨內化為主流。國會有人提案乾脆停止支付會費，甚至退出聯合國。當美國——這個最大的金主、最大軍事強權——選擇抽手，聯合國不僅錢袋見底，連合法性都被掏空。沒有美國的背書，聯合國維和行動舉步維艱，處理氣候、疫情、難民問題更是力不從心。

這種困境，說穿了正是「成也美國，敗也川普」的縮影。安理會的否決權設計，早已讓聯合國在俄烏戰爭、加薩危機面前癱瘓功能，但真正讓聯合國瀕臨失能的，是美國從建設者變成破壞者。聯合國的效能高低，隨著白宮的風向起伏。當美國擁抱多邊主義，聯合國就能重獲動能；當川普式孤立主義上台，聯合國便淪為笑柄。

問題是，世界還能等美國反覆搖擺嗎？中國雖積極推動全球治理倡議，但尚不足以提供普世規則；歐洲雖力挺多邊主義，卻無力單獨扛起安全責任；非國家行為者雖能創造議題，卻缺乏強制力。若聯合國繼續依賴美國的金錢與政治意志，終究會再度陷入同樣困局。

改革呼聲並非沒有。早在20年前，專家就呼籲限制否決權、擴大安理會席次、建立獨立財源，卻因大國牽制而停滯不前。如今聯合國80歲，危機卻比任何時候更急迫。若不正視「川普效應」所帶來的制度性傷害，任由美國總統的心情決定國際組織的生死，聯合國恐怕撐不到百歲。

80年的聯合國，是人類最偉大的合作實驗，也是一面殘酷的歷史教訓：它反映出美國的承諾與背叛，理想與現實。今天的教訓很清楚：若要讓聯合國真正免於川普式民粹，國際社會必須在資金來源與制度設計上徹底改革。否則，下一場全球危機爆發或再一次疫情來襲時，世界將發現，手中只徒剩下一個空殼組織，人類將坐看自我毀滅的未來而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