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眼／不只為富人設計建築 法蘭克．蓋瑞無償為貧童蓋園區

「當稱讚他的聲音出現時，另一邊反對他的音量即升起。」

法蘭克．蓋瑞離世，令人又想起他的作品、大家怎麼看他和他著名的作品。

2015年9月12日的洛杉磯時報，有關法蘭克．蓋瑞的兩頁剪報。洛杉磯時報10年前這天頭版的這則新聞是以「A GEHRY FIRST」為題，內頁則以「GEHRY’S WATTS DESIGNS」為題。

當時不知標題上的WATTS是指什麼，圖片遠方的兩座尖塔，乍看怎麼有點像高第之作，查了資料，才知看來法蘭克．蓋瑞冷冷酷酷的臉孔下，有個溫暖的作品，但並不是這兩座尖塔。兩座尖塔是故事起源的背景。

因練拳與瓦茨結緣

瓦茨社區(WATTS)在洛杉磯南區，10年前瓦茨的家庭年收入中位數約2萬5000美元，在洛杉磯各社區中排名墊底。洛杉磯警察局的數據顯示，在六個月中，瓦茨發生了274起暴力犯罪，其中包括兩起凶殺案。

瓦茨有名的不只是貧窮和罪惡，是瓦茨塔(Watts Towers)。瓦茨塔在1990年被指定為國家歷史地標和加州歷史地標。在成為歷史地標的100年前，一名義大利的17歲少年西蒙．羅迪亞(Simon Rodia)跟著家人移民美國，輾轉幾個城市後，落戶瓦茨。

從某個時刻起，西蒙．羅迪亞收集所有的回收物，包括廢棄鋼筋、自製的混凝土、破損的陶器碎片、貝殼瓶子等開始蓋起瓦茨塔，有17座相互連接的「建築」，徒手蓋了33年，其中最高的塔高30公尺。

回到法蘭克．蓋瑞，他和瓦茨社區有關係？

半個世紀前，不到40歲的法蘭克．蓋瑞，在瓦茨社區跟著一位職業拳擊教練學習拳擊，常常打到腳一跛一跛地回家。

透過每周一次的拳擊課，蓋瑞莫感受得到個街區的風貌，有簡樸的平房、有些裝飾藝術風格的店面，還有二戰期間匆忙建造的營房式住宅，當然還有1965年瓦茨暴動後留下的空地，他曾透過電視目睹這場暴動。

近半個世紀後的2015年，蓋瑞再次前往瓦茨社區，但這次並不是要去練左勾拳。他是去宣布要為洛杉磯兒童研究所(Children’s Institute Inc.)無償設計一個新園區案。這個研究所是社會服務機構，為那些在貧困和暴力環境中的兒童及其家庭，提供服務，幫助兒童解決貧窮、暴力及創傷等。建立園區預計耗資3500萬美元。

蓋瑞這個作品，不像是布拉格的，也不像是畢爾包的，也不是富裕繁華地區的；四四方方的的兩層建築，蓋在貧困和亂亂的社區，當然是以蓋瑞式的「角度」，並用閃亮的金屬屋頂連接起這些方正建築。

「我們最初想的，不過是四面牆和一層油漆而已」，兒童研究所的人說，「我們做夢也沒想到會是法蘭克．蓋瑞，沒有想到找來了頂尖的建築師」。

建築傳遞希望的力量

在可以自由選擇接案的時代，蓋瑞選擇了瓦茨，而洛杉磯兒童研究所也讓他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客戶。

新園區不只為當地兒童和青少年帶來他們很需要的遊樂區和治療室，還有藝術創作和社區聚會空間。兒童研究所的領導者們也希望能為這個社區帶來正面的文化象徵。

兒童研究所的負責人說：「有時人們會問，法蘭克．蓋瑞為什麼要在瓦茨區設計建築？」他自問自答：「低收入社區和富裕社區一樣需要神奇和美麗──或許更需要。為什麼還要問這個問題呢？」

 「太美了」，兒童研究所的成員表示，「我真的從園區中看到了希望的力量。它所傳遞的信息是，如果我投資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蓋瑞出身於一個普通的工人階級家庭，他的父親來自紐約「地獄廚房」這個當時曼哈頓幫派橫行的街區，他在瓦茨塔將完工時，認識了設計者西蒙．羅迪亞。蓋瑞曾說「這位藝術家非常渴望這些作品能夠永遠存在」。

這並非法蘭克蓋瑞首次參與的公益計畫，他也曾為洛杉磯卡爾弗城的爵士麵包店設計，也曾為紐奧良的重建家園基金會等出過力。其中，未能實踐的「洛杉磯河計畫」，則是未能成功的「公益計畫」。

蓋瑞知道，僅僅一棟建築無法阻止社區貧窮和暴力的惡性循環，「但我相信奇蹟」，他說。

寫法蘭克蓋瑞傳記的作者這麼說：「如果他去世後，人們只記得他是設計富人住宅和豪華建築的建築師，我想他會非常難過……他一生用心致力於社會福祉，他的政治立場從來都不是保守派，他真心相信，建築師的技能至少應有一部分用於讓世界變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