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藝/金屬「龍捲風」 荷蘭文化磁鐵
一個由金屬、玻璃與木頭組成的螺旋狀階梯,從百年倉庫的一樓升起,延伸至二樓,然後穿透屋頂,帶遊客俯瞰鹿特丹歷史悠久的海港,它既是樓梯也是藝術創作。「龍捲風」(Tornado)高距在新的Fenix博物館上方,看起來就像是遊樂園的刺激設施,但它在社群媒體Instagram上的價值是,讓這座擁有700年歷史的城市重新嶄露頭角。
Fenix於今年5月開幕,透過藝術敘述人類遷徙的故事。Fenix隔壁,一座空置的倉庫正改建為8萬6000平方呎的舞蹈空間,從芭蕾舞到街舞,應有盡有,相鄰的400座位劇院則正開始規畫;國家攝影博物館將於秋天遷入另一個翻新倉庫的新家。奢華消費旅遊網站Robb Report報導,對於一個從未吸引過休閒旅客的中型城市來說,這是一連串雄心勃勃的計畫,而一個億萬富豪家族則負責埋單。
繼2024年為鹿特丹3000個家庭償還所有債務後,范德沃姆(Van der Vorm)家族的目標很簡單,但要實現卻可能很複雜,那就是將家鄉打造成「文化磁鐵」。這有前例可循,二、三線城市要成為旅客必訪之地,幾乎全歸功於地標性的藝術與設計;在美國建築師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在西班牙畢爾包(Bilbao)蓋起一座前衛的古根漢美術館前,有誰聽過畢爾包?
但鹿特丹一直活在北邊鋒芒更露的鄰居阿姆斯特丹的陰影下,首都的藝術三部曲(國家博物館、市立博物館與梵谷美術館)、迷人的運河與古老的建築,都是鹿特丹的激烈競爭對手。在另一位荷蘭億萬富豪羅伯·狄法瑞斯(Rob Defares)的支持下,哈特維格(Hartwig)藝術基金會正在首都外圍的贊斯塔德(Zaanstad)興建一座新的當代藝術博物館;設計大師恩尼斯特·摩曼斯(Ernest Mourmans)與房產開發商賽爾吉·哈奈卡特(Serge Hannecart)正將一座前軍事基地改建為大型博物館園區,預計於2026年開幕,將搶走鹿特丹一些風頭。
鹿特丹的改造計畫
盡管如此,這座新興城市的魄力與對改變的開放態度,可能提高其成功機會。鹿特丹在二戰期間被夷為平地,在德軍空襲一夜之後,有8萬人無家可歸。與慕尼黑不同的是,鹿特丹像芝加哥一樣,在大火之後接受了現代化。由建築師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與MVRDV等當地大師打造的天際線,如今環繞著歐洲最大的港口,也是范德沃姆家族財力豐厚的起家地。
2016年,經驗豐富的博物館館長文·彼吉畢斯(Wim Pijbes)接到馬泰因·范德沃姆(Martijn van der Vorm)的電話,邀請他喝咖啡。兩人見面時,范德沃姆說,鹿特丹的De Verre Bergen基金會經常收到藝術組織的撥款申請,他想成立一個獨立的基金會來幫助他們,希望由彼吉畢斯掌舵。
2017年2月,彼吉畢斯在港口發現一座廢棄的舊倉庫,空間非常龐大,超過17萬2000平方呎。當他走到二樓,站在陽台上眺望對岸時,他找到了答案。在那裡,他望見「淚水碼頭」(Pier of Tears),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數百萬移民在前往新世界前,在這個碼頭與親人作最後的道別,而在碼頭的後面,曾經是荷美航運公司(Holland America)的總部。這座建於1923年的建築,甚至曾是該公司營運的一部分,在發生過無數移民事件的地方建立一座關於移民的博物館,感覺就像是命中注定。
阿姆斯特丹的新地標
在阿姆斯特丹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摩曼斯開著他的賓利前往贊斯塔德一處廢棄的軍事設施,這座城市過去一直以沿著贊河(River Zaan)的古老風車而聞名。過去五年來,摩曼斯與開發商哈奈卡特默默地將這座前軍事基地與軍需製造廠的大部分區域,改建為龐大的當代藝術空間。每位藝術家都將擁有自己的建築,在45呎高的天花板下,約有2萬1500平方英尺的空間可供填滿。這讓人想起德州的馬爾法(Marfa),打造出美國藝術家唐納·賈德(Donald Judd)的極簡主義殿堂。
但贊斯塔德-阿姆斯特丹美術館(ZAMU) 並非置身荒蕪沙漠,而是被園林設計師皮特·奧道爾夫(Piet Oudolf)設計的鬱鬱蔥蔥花園所包圍,奧道爾夫因紐約高線(High Line)公園而聞名,也是摩曼斯相識數十年的老友;截至目前,他已種植了2萬棵球根植物。根據計畫,遊客可搭乘渡輪,在15分鐘內從阿姆斯特丹直達ZAMU碼頭。
摩曼斯和彼吉畢斯並非唯一重新思考博物館在21世紀應是什麼樣貌的人,在電子商務大亨狄法瑞斯與建築師庫哈斯等明星級顧問的支持下,資深博物館館長碧雅翠絲·魯夫(Beatrix Ruf)正將阿姆斯特丹前法院改造為一個近21萬5000平方呎的完整藝術生態系統,其中不僅有展覽館,還有工作坊、表演與排練空間、其他非營利文化組織的辦公室、餐廳與短期住宿公寓。魯夫將哈特維格博物館(Hartwig Museum)比作埃及的亞歷山大圖書館(Library of Alexandria),是個「公眾參與」的場域。
魯夫說,她注意到歐洲許多頂尖博物館都是由有遠見的慈善家所創立,荷蘭也正處在類似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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