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樂活退休 靈活資產配置

去年10月曾在世界周刊介紹了一種按照「浴缸型開支」來做退休規畫的方式，以讓有限的資金給有限的人生提供最豐富的人生體驗。本文就繼續沿著同樣的思路來探討具體的資產配置和提現戰略。

首先我們必須看看現在積累退休金的最常見的方式，分析到退休時靠它提現的弱點，然後探討退休之前5-10年應該如何調整資產配置為安全退休提現鋪路，最後才探討具體提現方式。

財富積累階段： 開始工作至退休前5-10年

自從401K成為退休收入的主要來源以來，指數基金的普及以及近幾年ETF(Exchanged Traded Fund，指數股票型基金)的興起，給打工階層為退休儲蓄提供了無數選擇，財富管理和相關學術界也為這個課題做了大量研究為廣大打工階層提供了許多指引。也為人們儲蓄退休基金提供了許多方便。

對大部分人來說，一個退休「目標基金」(TDF- TARGET DATE FUND)， 定期往裡面存錢，既簡單方便，又充份分散了風險。而且有專業人士根據你的年齡調整資產配置。 老老實實定期存入收入的15%， 40 年以後退休基本上就可以靠它來維持生活質量。

對理財有興趣的，還可以參照TDF的資產配置，做一些適合自己的小調整，來設立個性化的資產配置。這樣做至少有兩個理由：

1.1 年輕時開始工作離退休還有幾十載，所有的退休儲蓄應該100%投入股市。因為股票的長期回報率幾乎總是高於債券。標準的TDF即使是40年以後才退休的，也有幾個百分比的債券，完全沒有必要。

1.2 TDF的資產配置只隨著年齡調整，完全不理會不同資產在不同經濟環境下的預期回報。幾家大的基金管理公司像先鋒集團，GMO、高盛等都定期發布不同資產的預期未來回報，晨星每年也會收集這些預測加以整理並刊登出來。如果根據那些預測對資產配置做些微調，可以降低投資風險， 還可能提高一點回報率。

資產調整階段：退休前5-10年

這段時間，比較懶得理財的朋友仍然可以繼續把退休資產留在TDF裡。但是在這段時間應該開始努力弄明白單一TDF的缺點和補缺的選擇：

2.1 因為所有退休金都在一個基金裡，需要提現時你就只能賣你TDF的持股，也就是按它的資產配置比例賣它名下的資產。比如最簡單的60/40配置， 你賣100元TDF，就是賣了60元股票和40元債券。如果那時股市是熊市，債市是牛市，合乎邏輯的套現方式應該是賣100元的債券才對。如果你同意這個邏輯，那你必須把TDF拆成60%股票和40%債券。這樣你套現時才可以股市漲了賣股票，債市漲了賣債券。

2.2 讓我們拿先鋒集團的TDF2030為例，來學習它的資產配置調整的時間和力度。從下圖可以看到，它從退休前20年開始逐漸降低股票含量，增加債券含量；從退休那一年開始增加短期抗通膨債券TIPS， 退休後15年完成調整過程。TDF的資產配置和調整是為了降低風險和波動幅度，理論基礎是旗下的資產大部分時候關聯性低於1甚至是負值，也就是說一種資產上漲時， 其它資產也許漲得沒那麼多，甚至下跌。那麼在你退休後提現時，要是持有這個TDF，你就既賣了上漲的資產，也賣了下跌的資產。如果自己花點功夫，把這個TDF拆了，按比例持有它旗下的資產，你就可以靈活選擇賣上漲的資產了。

2.3 如果我們再進一步，看看如果你2022年已退休，而且所有資產都是按這個TDF2030來配置的話，你就會發現2022年整年所有TDF2030旗下的資產都下跌了超過10%。也就是說這個資產配置方式在高通膨導致FED利率上漲的環境下十分脆弱。最簡單的解藥是持有足夠的現金讓你安然度過這種較少見的風暴。以2021-2023年為例，你需要持有2年的現金就不僅差不多可以安然度過這個風暴，而且還可以跟著FED利率讓現金賺更高的利息。當然高級的投資者知道原材料和能源經常是抗通膨的利器。但是那種資產不宜長期持有，只有進出時機拿捏得夠準才有用。不適合我們這種業餘理財的人士。

2.4 我們也需要探討TDF持有的債券性質。TDF持有的美國債券和國外債券都是代表整個債券市場的。也就是說，TDF持有的美國債券包含大量垃圾債券、公司債、國債等等；債期從極短期到超長期。我們也應該知道短債對利率敏感度較低，也就是說，FED利率上漲時它的價格跌的小一點；當世界上有什麼地緣政治災難時，國債是唯一靠得住會上漲的。垃圾債券的波動更像股票，在股市崩盤時根本不會是避風港。所以，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減少在提現時不得已認賠出場的可能性，就必須再進一步細分債券部分的資產配置。

2.5 雖然有很多債券收益率高於國債，只有國債在股市巨幅震盪時可以依靠作為退休基金的定海神針。所以，本文只探討國債在退休基金的資產配置的比重和作用。下表一列出幾個適用的國債和幾個其他常被推薦的選擇，列舉它們的優缺點，然後建議放多少年的預算。這種配置方式叫Liability Matched Asset Allocation, 中文翻譯應該可以是「對應開銷資產配置法」。 基本概念是短期開支放短債，中期預期開支放中期債，長期預期開支放股票。偶然會有VGLT*的實質收益率與股票預期回報接近，像是今年10月份VGLT的預期回報率和股市大盤的預期回報率十分接近，那就值得把一部分本來配置在股市的資金轉到VGLT裡， 不僅大大降低了風險，還可以在經濟衰退時大賺一筆。（作者追蹤先鋒集團的各類資產未來10年的預期回報率，和GMO的各類資產未來7年的預期回報率。有興趣的朋友也可以追蹤。值得一提的是先鋒集團的預期是包括通膨的，GMO的是扣除通膨的。所以不可以直接對照）。需要注意的是，VGLT不該長期持有。經濟衰退大漲了就該賣掉，去股市撿便宜換成股票。

表二是GMO最近的預期未來7年各類資產的通膨調整後的實際回報率，僅供參考。看了下圖後有意分一點資產到新興市場的價值股和債市的話，可以考慮AVES和先鋒集團的VEGBX。有一點必須強調的是，新興市場的債市起落比較接近股市，所以要有面對大幅波動的心理準備。

3.退休提現階段：這個階段又可以細分為樂活期、慢活期和垂暮期。具體的定義請參看10月份的文章。

表三是上一篇文章介紹樂活退休規劃法舉的例子，從下表可以歸納出每年預期從退休金提出的金額，在退休前的資產調整階段把資金按表一分配。

如何根據預期開銷和經濟周期適時微調資產配置以達到穩定支應退休開銷，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以下簡介一下本人結合晨星MORNINGSTAR的CHRISTINE BENZ的錢籃子配置法， PAUL MERRIMAN的投資組合，加一點自己的心得，結合上表三的「對應開銷資產配置法」進一步詳列具體操作方式如下，這是根據目前的經濟周期和資產未來預期回報來設定的，不一樣的經濟周期和不一樣的預期回報率會影響資產配置和提現方式。

第一籃：退休初期2年的預算放現金銀行儲蓄帳戶（也可以考慮1年放銀行，一年放VUSB)。下列幾籃子的投資派息都是轉入銀行儲蓄帳戶，然後每年按資產配置比例出售下列幾籃子資產的部分投資回報 以產出一年的開支用來花費。出售資產的時機一般在新年初的幾個交易日進行，因為歷史數據顯示市場表現比較好。

如果某年下列幾籃子投資都下跌，則動用儲蓄帳戶的現金。如果股票下跌超過20%或和債券下跌超過10%，可以考慮拿些現金去買些跌得最兇的資產。因為大部分時候股市大跌之後，會出現短期反彈。見到買跌的資產反彈， 比如股票反彈10%或債券反彈5%， 就把買跌的部分套現還給銀行儲蓄帳戶。不要貪心。因為很可能股市還會掉頭跌更多。如果股市真的觸底開始牛市，記得你長期開支都還持有很多股票。

第二籃（可有可無）：第2年的預算也可以考慮不放現金而放先鋒極短期債券VUSB。VUSB的債券都是0-2年到期，風險較低。碰到像2022年股票債券一起跌的情況，花完了第一籃，到第二年如果股債都還沒回溫就動用第二籃，損失不會顯著。有回溫的就賣出回溫的股票或債券回填第一籃

第三籃：第3-6年總共4年的預算放先鋒短期國債VGSH. VGSH的債券都是1-3年到期。升息風險較低，股市大跌時還會漲一點。市場動盪幅度很大的時候，可以根據旗下資產漲跌做些微調以把握撿便宜的機會。

第四籃：第7-10年年總共4年的預算放先鋒中期國債VGIT。VGIT投資3-10年期的國債。對升息比較敏感，聯準會升息會導致價格下跌；反之也然。它大部分時候是對抗股災的堅實盾牌，因為逃出股市的資金很多會轉入中期國債，推升它的價格。2022年那種高通膨年是例外。前三籃的資金可以應付通膨年。市場動盪幅度很大的時候，可以根據旗下資產漲跌做些微調以把握撿便宜的機會。

第五籃：第11年及以後的預算分散於不同種類的股票指數ETF裡。PAULMERRIMAN.COM有許多推薦的投資組合，讀者不妨去看看那一個比較適合自己。喜歡簡單的可以考慮20% DFIV, 20% AVUS, 30% DFLV,10%A VUV.10% AVDV, 10% AVES. 股票的長期回報比債券高很多。所以短期用不到的資金應該投入股市，靠投資回報對抗通膨增加財富。

第一至三籃的基金也可以考慮放一部分在先鋒短期抗通膨債券VTIP. VTIP在滯脹經濟狀況下提供保護購買力的作用。一般來說2年開銷放VTIP就夠了。不考慮長期抗通膨債券的理由是因為長期來說，還是股票抗通膨的能力強一些。

現在讓我們參考表四看看不同經濟周期的特性，和不同資產在不同經濟周期裡的表現。

表四的橫軸是通膨，豎軸是GDP成長。兩軸產生4個角，依次是GDP漲通膨漲 （++），GDP跌通膨漲 （-+），GDP漲通膨跌 （+-），GDP跌通膨跌 （--）。

表四的紅色線大致標示FED的利率走向。第一點是經濟處於最低點，通膨也處於最低點， FED利率也是最低。經濟開始恢復成長動能，通膨有一點跡象， FED利率會緩慢上升到第二點；然後經濟成長加速，通膨緩緩上升，FED加速升息到第三點；然後經濟減速，通膨減緩，FED利率上升速度也大幅減緩到第四點；然後經濟迅速衰退，通膨減緩，FED大幅降息到第五點；之後FED升息的遲滯效應浮現，經濟進入衰退，通膨大幅下降，FED利率回到第一點。了解了這些，我們就可以分析不同FED利率環境和經濟周期時間點對退休基金資產配置的影響。

2023年： FED利率從第3點邁向第4點位置。經濟周期走向頂點。短、中、長期國債的實質利率都轉成正值，也就是說收益率高與通膨率。在這個情況下，通膨與GDP都很有可能迅速減緩，企業獲利能力受壓，迫使FED 從第四點向第五點邁進。股市下跌的可能性大增，國債收益率下跌，導致長期國債大升，中期國債中升，短期國債小升。同時美元下跌，國外股市表現會比美國股市好。所以本文介紹的資產配置是合理的。

2022年：FED利率從第2點邁向第3點位置。年初短、中、長期國債的實質利率都是負值，也就是說收益率遠低於通膨率，那時持有VGIT,VGLT 就完全不合適。只有用成長股代替VGLT（因為成長股的預期收入大多是遙遠的未來，就像長期國債，回本在遙遠的未來），股息成長股代替VGIT（股息成長股有近期收入，也預期有更高的中期收入），甚至部分VGSH都可以拿價值股代替 （因為價值股的收入都是短期的)。也該多抱點現金。到2023年中期，國債實際收益率轉正了，就應該慢慢轉入VGSH, VGIT,和VGLT。

2021年： FED利率從第1點邁向第2點位置。最壞的經濟情況已經過去，大部分資金都應該在股市裡。

2020年：FED利率從第5點邁向第1點位置，這個過程中應該是脫手債券擁抱股市的過程。

過去的經濟周期都在7年或以上，COVID 大大壓縮了這個周期。不過從2023年展望未來，從第5點到第1點的過程應該會要好多年，所以本文介紹的資產配置方式的有效期應該有不少年。關鍵是要弄明白我們在經濟周期的哪個時間點，然後靈活調整資產配置以符合那個時間點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