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父子檔／2布希總統都曾是飛官

歷任美國總統當中，許多人都具有軍事背景或資歷。領導革命的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就不用說了，格蘭特(Ulysses S. Grant)和艾森豪(Dwight D. Eisenhower)也都是統帥級人物。但是自從飛機發明100多年來，只有兩位美國總統曾經擔任過戰鬥飛行員，巧的是，他們還是一對父子檔，也就是第41任總統布希(George H. W. Bush)和第43任總統小布希(George W. Bush)。

17歲珍珠港事變 老布希立志成海軍飛官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發時，布希還只是麻州私立貴族學校菲力普斯學院(Phillips Academy)的高三學生。當他聽聞珍珠港遭日本帝國海軍襲擊之後，即下定決心要加入海軍，成為飛行員。隔年6月12日，布希18歲生日當天，他終於如願以償。

布希以學員身分被派往教堂山北卡羅來納大學(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接受為期十個月的飛行訓練，並且在1943年6月9日獲頒飛行胸章和海軍少尉任官令。當時他尚未滿19歲，是美國海軍歷來最年輕的飛行員之一。由於少年時期的布希身形高挑削瘦，因此很快贏得了「皮包骨」(skin)的綽號。

三個月後，布希少尉奉派加入第51艦載機大隊(Air Group 51)第51魚雷轟炸機中隊(VT-51)，並於隔年春天隨隊進駐輕型航艦「聖哈辛托號」(USS San Jacinto)，投入太平洋戰場。1944年5月，聖哈辛托號所屬第58特遣艦隊(Task Force 58)對日軍占領下的小笠原群島南鳥島(Marcus Island)及威克島(Wake Island)發動攻擊。

20歲就接受戰火洗禮

自從17歲半立志從軍以來，年輕的布希少尉終於接受了戰火的洗禮。

1944年6月，美日海軍爆發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海戰，馬里亞納群島戰役(Battle of the Mariana Islands)。6月19日，58特遣隊出動全部轟炸機，在野貓式戰機(F6F Wildcat)護航下，對日本聯合艦隊展開攻擊。布希少尉駕駛的復仇者式魚雷轟炸機(TBF Avenger)，鎖定一艘日軍貨輪，投下魚雷。

返航時，布希的座機遭擊中迫降海面，幸好組員被驅逐艦「班森號」(USS Clarence K. Bronson)及時救起。是役為史上最大規模空戰之一，兩天內日軍損失378架飛機，而美軍則有43架戰機遭擊落，另外80架則於降落航艦時失事毀損。7月25日，官方確認戰果，布希少尉機組擊沉日軍小型貨輪一艘。

8月1日，布希晉升為海軍中尉。隔月，58特遣隊展開對小笠原群島(Bonin Islands)的攻擊。9月2日，布希所駕駛的復仇者隨同VT-51另外三架轟炸機共同出擊父島(Chi Chi Jima)上的日軍設施，途中遭遇日軍猛烈防空砲火攔截。在進入目標區上空之前，布希座機的引擎即已中彈著火。布希硬撐到目標上空，投下所有炸彈後，將飛機帶離海岸，勉強飛到深水區上空，下令組員棄機跳傘。

兩度遭擊中死裡逃生

當時另兩名組員分別是無線電士狄蘭尼(John Delaney)和機槍手懷特(William White)。當布希的降落傘緩緩飄落時，他目睹一名組員從著火的機身中脫逃，但無奈降落傘無法開啟，直接墜海身亡；另一人則無法脫身，隨著飛機撞擊海面。由於距離遙遠，布希無法辨認究竟是誰跳傘逃生失敗，又是誰被困在機艙內墜落海底。海軍官方紀錄將兩人都列為作戰陣亡，至今仍無法證實個別死因。

儘管友機不斷地在上空盤旋，保護落海同袍的安全，但布希還是在充氣救生筏上焦急地熬過了四個小時，才被擔任救生員任務的潛艦「長鬚鯨號」(USS Finback)給救起。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布希不得不留在長鬚鯨號上面，從飛行員變成潛艦水手，協助組員救起更多像他一樣墜海的飛行員。但還有更多美國海軍飛行員跳傘逃生後遭日軍擄獲並槍決，包括當天和他一起出任務的同隊另外三架戰機組員。

三個月內兩度死裡逃生，尤其是第二次遭擊落時親眼目睹同伴慘烈犧牲，對年輕的布希產生極為深遠的影響。即使在70多年後，高齡93歲的布希接受「基督教郵報」(Christian Post)採訪時，仍然記得當時他捫心自問：「為什麼我被饒過一命，上帝究竟對我有什麼打算？」由於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布希中尉獲頒優異飛行十字勳章(Distinguished Flying Cross)。

1944年11月，布希終於回「聖哈辛托號」上歸建，隨後參加了收復菲律賓的行動。該年底，VT-51因戰損消耗過鉅，成軍時原始隊員中有一半以上不是陣亡就是被俘，於是調回美國本土整補。自1944年春天以來，布希在九個月內總計執行過58次戰鬥任務，累計航艦起降129次，飛行時數達1228小時；除優異飛行十字勳章之外，另獲頒三枚空勤獎章。

高三舞會遇終身伴侶

布希還在菲利普斯學院就讀時，高三那年的聖誕舞會上，認識了小他一歲、來自紐約的芭芭拉·皮爾斯(Barbara Pieerce)小姐。兩人交往兩年後於1943年12月訂婚。隔年布希出征時，就將他所駕駛的復仇者式轟炸機以未婚妻的閨名，命名為「芭芭拉」。到了1944年底，布希的座機已經換了三架，名稱也升級到「芭芭拉三號」。

基於豐富的實戰經驗，布希被派往維吉尼亞州諾福克(Norfolk, VA)海軍基地擔任教官，訓練新一批艦載轟炸機飛行員。1945年1月，布希和芭芭拉終於步入禮堂。3月，布希奉派加入新成立的第153魚雷機中隊(VT-153)，並於緬因州奧爾本(Auburn, ME)為入侵日本本土展開密集訓練。小倆口在基地外租了間小公寓，享受了一段難得的蜜月時光。

幸好，最終可能玉石俱焚的登陸日本行動並未發生。日皇裕仁於1945年8月14日宣布無條件投降；日本政府代表在9月2日簽署降書。戰爭終於結束，布希復員，同月進入耶魯大學就讀，但仍維持備役海軍軍官身分，直到1955年10月才以上尉官階除役。

不想當涉水步兵  小布希加入空中國民兵

1946年7月6日，布希的長子出生。22年後，當小布希即將大學畢業時，美國又困在另外一場戰爭的泥淖中，而且愈陷愈深。每周有大約350名美國子弟兵在越南戰場上陣亡。

不同於他父親當年，小布希並沒有受到任何從軍報國的「感召」，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校門，就隨時會接到徵召。他後來在自傳中表示，他願意為國效力，只是不想當個「在稻田裡涉水前進的步兵」。

耶魯畢業前自願入伍

1968年5月17日，耶魯大學畢業典禮前12天，小布希走進休士頓老家附近的「德州空中國民兵」(Texas Air National Guard)招募辦公室，自願入伍並申請接受飛行訓練。由於空中國民兵主要在國內執行任務，鮮少被派往海外，因此成為許多白人富家子規避越南戰場的合法途徑。

紀錄顯示，1968年德州空中國民兵只有四個飛行員缺額，但卻有一長串候補名單。小布希在飛行員性向測驗中，只取得25百分位數，勉強達到接受飛行訓練的最低標準，況且他大學時期曾有兩次妨礙安寧的違警紀錄和四張交通罰單，並非空軍向來中意的理想飛行員人選。因此長久以來外界都認為他當時能夠如願進入飛行學校，和他有個擔任聯邦眾議員的父親不無關係。

任軍官潛質高達95%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一次測驗中，小布希擔任領航員的潛質為50百分位數，擔任軍官的潛質則高達95百分位數，遠超過平均的88百分位數。

根據小布希與德州空中國民兵的合約，他必須服滿兩年常備役，以及四年預備役。經過六周入伍訓練和54周基礎飛行訓練後，小布希於1969年底加入休士頓近郊艾林頓空軍基地(Ellington Air Force Base)第147戰鬥機大隊，接受為期21周的進階戰鬥飛行訓練。

1970年3月，小布希完成F-102型超音速攔截機單飛，6月畢業，正式成為合格戰鬥飛行員。截至此時，他已經服完兩年的常備役期了。

小布希在喬治亞州穆迪空軍基地(Moody Air Force Base)接受基礎飛行訓練時，開始展現優異的飛行天分，但另外一件與飛行無關的插曲使他成為航校的風雲人物。1969年的某一天，當時的尼克森總統(Richard M. Nixon)竟然派遣專機南下，接這位德州聯邦眾議員的公子到華府，和第一千金崔希雅(Tricia Nixon)來場相親約會。可惜兩個年輕人並不來電，事情不了了之。

小布希繼續留在147大隊，駕駛F-102「三角匕首」式戰機。由於已經轉入預備役，他不用經常留在隊上待命，除了每月固定幾次輪值24小時戰備任務，以及定時參加演習和訓練飛行以外，其他時間行動完全不受限制。

飛行技術居同儕前茅

1970年11月，第111戰鬥機中隊指揮官吉利安中校(Lt. Col.Jerry B. Killian)推薦小布希晉升為中尉，並在推薦函上稱讚他為「充滿活力的年輕軍官，首屈一指的戰鬥攔截機飛行員，天生的領袖人才。」許多曾與小布希一起受訓或服役的飛行員也都同意，小布希的飛行技術在同儕中名列前茅。

當時空軍有項代號為「宮廷警戒」(Palace Alert)的計畫，將空中國民兵單位輪調到東南亞前線執行戰鬥任務。小布希也曾提出申請，希望能將名字列入輪調人員名單當中，不料卻被澆了一盆冷水。因為按規定，只有飛行時數達500小時以上的資深飛行員才有資格前往戰區，而當時小布希才剛剛完成戰鬥訓練不久。

戰機老舊未曾上戰場

除此之外，空軍也已判定逐漸老舊的「三角匕首」並不適合越南戰場。1950年代開發的F-102型戰機是一款超音速攔截機，主要任務是防止蘇聯的核子轟炸機入侵美國領空，因此只配備了四枚空對空飛彈，沒有機砲，也無法攜帶炸彈。三角翼的構型有利高速飛行，卻不容易操作，更無法勝任空中纏鬥，所以被空軍認為無法和靈活刁鑽的北越米格機匹敵。

這可能是小布希最接近「從軍報國」的時刻，接下來一年多的時間裡，小布希表現得中規中矩，準時出勤，按表操課，展現優異的飛行技巧。但在他的服役紀錄中，1972年4月之後就再也查不到任何執行飛行任務的紀錄。7月6日小布希26歲生日當天，他的飛行體檢到期，但他卻並未照規定接受複檢，隔月他的空勤資格即遭到取消；小布希終生未再駕駛過飛機。

時至今日，小布希仍然沒有提出合理解釋為何他當年沒有接受空勤體檢。但令許多熟悉空軍作業的人士不解的是，何以當時軍方未針對小布希的個案舉行「飛行評估會議」(flying evaluation board)。培養一名飛行員不容易，要耗費大量公帑與政府資源，一個才服役兩年的年輕飛行員就這麼輕率停飛，空軍從上到下竟然無人聞問？

資料顯示，1972年後小布希開始對政治產生興趣，投入家族友人布朗特(Winton M. "Red" Blount)角逐阿拉巴馬州聯邦參議員的助選活動，並且為此請調到阿拉巴馬州空中國民兵擔任非飛行任務。

1974年初，小布希獲准榮譽退伍(honorable discharge)，提前六個月結束軍旅生涯，準備進入哈佛商學院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