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20年最大恐攻逾百死：涉案的「伊斯兰国呼罗珊省」是谁？

莫斯科番红花城市大厅（Crocus City Hall）22日晚间惊传枪击案，至少4名枪手闯进音乐厅扫射并引爆爆裂物，造成至少143人死亡、145人受伤，可能俄罗斯是20余年来最严重的恐怖攻击案，俄罗斯当局声称已逮捕11人，包含4名枪手。恐怖组织伊斯兰国已公开承认犯案，各方认为主要攻击者为其分支「伊斯兰国呼罗珊省」（ISKP）。ISKP近年在中亚一带屡次发起攻击，美国国安单位早已事先警示俄罗斯恐攻可能性。ISKP过去攻击对象多是什叶派族群或曾与美军合作的阿富汗人，台面上与俄罗斯没有过节，攻击莫斯科是否仅作为「公关宣传」手段之一，或是背后另有更多政治目的，许多谜团仍待调查。

俄国国营媒体俄罗斯国际新闻通信社（RIA Novosti）报导，被攻击的莫斯科番红花城市大厅位于莫斯科西边的克拉斯诺戈尔斯克区，22日晚间正要举办摇滚演唱会，由知名摇滚乐团「野餐乐队」（Picnic）演出。当观众鱼贯入场时，至少4名身穿迷彩服的枪手从观众席上方闯入，「持自动武器开火」并「丢出手榴弹或燃烧弹」，接着一行人又被目击开着一辆白色雷诺轿车逃离现场。

现场流出的影片显示，枪声在表演厅响起回荡，惊恐的群众尖叫相拥，有些人躲在椅子后面，坐在窗边的部分观众则是被迫打破窗户逃跑。幸存者之一、演唱会听众普里莫夫（Dave Primov）告诉美联社，攻击当下场面混乱至极，当扫射声响起时，「我们都站起来向走道跑，大家开始恐慌，乱跑乱撞，有些人跌倒在地上，其他人就踩过他们」。

俄罗斯紧急救灾部门透露，此次攻击火力之强，导致音乐厅内多处起火、还有部分屋顶塌陷，莫斯科市出动消防队与直升机救火，直到23日凌晨才扑灭火势。消防队至少协助100人从地下室安全离开，还有人一度被困在屋顶，所幸也平安脱困。官方媒体塔斯社（TASS）则表示「野餐乐队」全数安全离开，没有任何成员受伤。

克洛库斯音乐厅距离克里姆林宫仅约20公里，约可容纳6200名听众，除了表演厅还有购物中心，是当地民众喜爱的休闲地点。美国前总统川普（Donald Trump）还曾在该处主办过环球小姐（Miss Universe）竞赛。

CNN报导，伊斯兰国（ISIS）附属媒体阿玛克通信社（Amaq News）已通过通信软件Telegram承认犯案，虽然没有附上任何证据证明，但美国与俄罗斯目前都将ISKP列为最大嫌疑者。CNN报导，美国早在11月开始稳定获取ISKP在俄罗斯策画攻击的情报，ISKP自称是伊斯兰国在中亚与南亚的分支，活跃于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巴基斯坦等地，成员也多数来自上述国家。呼罗珊是波斯、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等区域的古地名。

半岛电视台介绍，ISKP据称最早于2014年发迹，初始成员来自从巴基斯坦塔利班（Pakistan Taliban）或盖达组织（Al Qaeda）等逊尼派极端组织叛逃的人员，ISKP向伊斯兰国时任首领巴格达迪（Abu Bakr al-Baghdadi，已故）宣誓效忠，亦有不少成员曾远赴伊拉克或叙利亚，加入伊斯兰国前线的战斗。

ISKP当前主要活跃于阿富汗西北部，亦有众多成员潜伏在喀布尔。ISKP不满阿富汗政府与美国政府有任何形式的合作，近年在阿富汗多次发起恐怖攻击，包含2020年攻击妇科医院造成24人死亡、2021年喀布尔恐攻导致175人死亡与13名美军受伤等。ISKP主要攻击对象为阿富汗什叶派社群与塔利班成员。

美国国务院也曾向阿富汗塔利班发出更多警讯，认为ISKP将对区域安全造成更大的隐忧。国务院去年12月报告称：「2022年，ISKP在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地都发起了跨境恐怖攻击，攻击西方国家的野心也从未消失。」但塔利班拒绝承认美方宣称的严重性，一度表示情势都在控制当中。塔利班针对ISKP成立的组织「 Al-Mersaad」去年12月还宣布他们击杀了ISKP至少12名重要高层。

美国当天早上曾发出警告

美国国安会发言人华森（Adrienne Watson）透露，美国政府规范了「警告义务」（duty to warn），意指官方单位获知特定安全威胁后有义务向他国发出警告，包含盟友和敌国。因此美方已在3月初警告俄罗斯官方，莫斯科大型集会可能成为恐攻目标。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更分别在2周前和22日当天早上发出警告：「极端分子极有可能准备攻击莫斯科大型集会」，敦促美国公民远离此类场合。

然而在19日公开谈话中，俄罗斯总统普亭（Vladimir Putin）却批评美国此番警告是「挑衅行为」，指控美国的警告「根本是黑函」，「意图恐吓，导致我们的社会更不安定。」

但俄新社日前多次报导，俄罗斯政府3月初已数次击破或阻止IS恐攻计划，包含3月3日在东部印古什共和国（Ingush Karabulak）一场反恐行动中击毙6名IS人员；3月7日在莫斯科西南部的卡卢加州（Kaluga region）破获ISKP准备攻击一处犹太会堂的计划。而在3月20日，音乐清攻击案的两天前，俄新社才报导政府逮捕了ISKP武装部门的首席指挥官。

俄罗斯国家近卫队（Rosgvardia）宣布已派出特别部队搜捕攻击者，俄罗斯联邦侦查委员会也展开「恐怖攻击调查行动」，还有多位俄罗斯高官正赶往克拉斯诺戈尔斯克区了解状况。克里姆林宫尚未针对恐怖攻击一事发表声明，但总统普丁正在密切跟进状况，他也在23日早晨谈话中祈祷伤者早日康复，并向医疗人员传达感谢。

莫斯科市长索比亚宁（Sergei Sobyanin）亦通过声明向受害者的亲友致意，「对于在事件中受伤的人们，我已下令尽可能提供必要的协助。」索比亚宁也宣布，本周末莫斯科所有体育、文化等公开活动都会取消。

《莫斯科时报》（The Moscow Times）则是整理了莫斯科过去25年的大型恐怖攻击事件，多数都是车臣分离主义者发起的行动，包含1999年公寓连环爆炸案，当时两周内发生4起爆炸攻击，至少293人死亡；而在2002年莫斯科歌剧院挟持案，40名车臣极端份子闯入歌剧院并挟持800名观众，与警方对质了两天三夜才遭攻破，当时军警丢入的催眠瓦斯杀死了所有恐怖份子，但也直接导致132名人质呛伤死亡，引起大众极度不满。

卫报有分析指出，ISKP可能与俄罗斯近年几起大型恐攻都有关连，包括2017年圣彼得堡攻击案至少导致15人丧命。美国安全智库苏凡中心（The Soufan Center）研究员克拉克（Colin Clarke）指出，ISKP过去两年来似乎盯上俄罗斯，不断在其宣传中批评普亭。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多证据显示ISKP与俄罗斯政府有过剧烈冲突，唯一可能让俄方成为攻击目标的原因，就是普亭在2015年决定介入叙利亚内战，并与亲什叶派的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权共同打击伊斯兰国。也不排除ISKP只想利用俄罗斯来证明自身有能力策画大型攻击，借此在世界舞台攫取更多注意力。

大选后5天发生 普亭恐颜面扫地

尽管目的不明，此次攻击案仅发生在俄罗斯大选后5天，总统普亭刚刚当选第五任期，也凸显出莫斯科当局在安全问题上的重大疏漏，恐让普亭颜面扫地。

除此之外，部分莫斯科国会议员第一时间也试图将矛头指向交战中的乌克兰，但乌克兰总统顾问波多利亚克（Mykhailo Podolyak）严正否认乌克兰涉入恐攻。他通过推特平台表示：「乌克兰从未使用过恐怖攻击的手法，所有事情都在战场上决定」。

尽管国际社会多数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事，多数国家仍一致谴责此次恐怖攻击行动。联合国安理会直批攻击行动「恶劣又懦弱」；法国总统马克宏（Emmanuel Macron）、印度总理莫迪（Narendra Modi）与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沙尔曼（Mohammed bin Salman）都发表声明谴责恐怖主义，并向死伤者与家属致意。

文／王颖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