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送員充斥紐約街頭 衍生問題不容小覷

紐約市以用餐快速和各項便利而聞名，但其公共空間正因即時外送激增而嚴重緊張。人行道和十字路口常見事故、自行車道危險而擁擠、外送員無處上廁所、街上充斥著電動自行車和踏板車。

Uber Eats、DoorDash、Postmates和其他外送軟體約有6.5萬名外送員，每天騎車繞行紐約市的五個行政區，努力盡快為不耐煩的顧客送餐。

但即使是這美國最大城市也無法應對線上下單的興起和外送員的暴增。

缺乏餐飲外送基礎設施，給勞工、行人、居民和公職人員帶來一系列全新的挑戰。議員們正在採取行動，增加自行車道，制訂有關廁所使用權的新規定，以及正在進行的查緝電動自行車和踏板車鋰離子電池火災風險。但至今這些都還不足以追上快速成長的步伐。

這座城市為解決這些問題所做的努力觸及了許多焦點問題，像是極度缺乏公共空間、零工工作的興起、鄰避主義(NIMBYism)、安全問題和城市交通的未來。

紐約市如何處理這些問題，勢將影響其他主要城市的反應。

羅格斯大學職場正義實驗室研究零工經濟的研究員沃爾夫(Andrew Wolf)說：「這是一個管理權真空的相互競爭問題交集。」「它是一個工人權利問題，但也是一個交通問題。背後的企業會承擔更多責任嗎？」

將負擔轉移給勞工和大公眾

外送員多半主要是低收入移民，通常被歸類為獨立契約者，而不是應用程式或餐廳的員工。

這一行因自由職業模式而受到批評，因為這代表了企業沒有義務為這些勞工提供加班和帶薪病假等福利，也代表著這些企業不需要確保可以使用廁所或休息站，也不需要為電動自行車提供充電站，或者根本不提供自行車。

研究人員和勞工權益倡導者表示，獨立契約商模式在勞工條件方面存在差距。而現在，這座城市可能正在因此而付出代價。

沃爾夫說，「以前當勞工為餐館工作時，它們會提供自行車、衛生間和休息區。」「現在企業則採用獨立契約商模式，將負擔轉移給勞工和大眾。」

外送軟體公司反對改變這種商業模式，否則它們必須負責雇用工人並提供最低工資和其他福利；這將增加成本，並可能更難維持業務，因為許多知名服務從未實現持續獲利。與此同時，這些企業強調，它們的平台為員工提供了彈性的賺錢機會，勞工可以設定自己的時間表。

這讓市府官員基本上只能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紐約市在推廣不同交通方式的同時，修建了超過1500英里的自行車道，但上面仍然擠滿了通勤者和外送員，事故頻傳。

紐約市新聞機構《The City》的分析發現，與疫情前水平相比，關於在不受歡迎的地方騎自行車、滑板車甚至直排輪滑的投訴激增。自行車道也不是為高速行馳的電動自行車而設計的。

這座城市的人均衛生間數量在全國排名第93位，其850 萬居民的公共廁所數量不足1200個；該市雖採取一些措施來解決短缺問題，但進展也很有限。

無法使用廁所

伍德(Joshua Wood)是Uber Eats和DoorDash的外送員，他經常坐在餐館外面的路邊等待訂單，或者下雨時在門口棚架下躲雨，這段時間是沒有報酬的。

他說，當他需要上廁所時，有時會被餐館拒之門外，即使2022年通過一項地方法律，要求取餐的外送員可被允許使用廁所。

他指出，「人們總認為外送員又髒又臭，而且占用太多空間。」他是紐約市外送員權益倡導組織Workers Justice Project的成員。「大家都希望我們是一支無形的軍隊，能夠完成他們需要的事情；但他們從來不想知道香腸是如何製作的。」

根據康奈爾大學勞工研究所2021年的一份報告，外送員最基本的需求是在餐廳或公共場所沒有廁所。該報告包括對500名在紐約市依據軟體訂單進行外送的外送員、勞工焦點小組和個人訪談。大多數接受調查的人指出，他們在餐廳被拒絕使用洗手間。

不過，為外送員提供洗手間和休息站已經有了一些初步行動。

紐約市去年宣布投資100萬美元，為外送員創立休息中心，將空置報攤等空地變成休息區和電動自行車充電站。

但部分社區一直反對這些休息中心的發展，這阻礙了它們的擴張。紐約市一個社區投票反對設立這些地點。

福來雞(Chick-fil-A)於今年2月開設了一個臨時「中停站」，供勞工休息，每天開放8小時，每周開放6天。站內設有插座，員工可以為手機充電，並備有沙發、椅子和桌子，還有一個室內自行車腳架，即使該公司禁止電動自行車。但這個中停站於4月關閉。

電動自行車的問題

電動自行車也面臨越來越大的挑戰。根據倡導組織Workers Justice Project主任瓜爾帕(Ligia Guallpa)的說法，估計有80%的外送員依賴電動自行車和摩托車。對電動自行車的日益依賴是因對外送員的需求所推動的，包括更快的外送速度和更大的外送範圍。

但電動自行車缺乏安全的充電和停靠基礎設施。

其中一些由鋰離子電池供電的自行車在充電時容易起火併引發致命爆炸。2023年至今紐約市已發生超過63起火災，有5人死於鋰離子電池。2022年全年與鋰離子電池相關的火災共導致6人死亡。

在沒有公司提供選擇或補貼的情況下，部分外送員只能轉向線上市場尋求更實惠的選擇，但往往很難分辨這些產品的來源和電池的質量。

瓜爾帕說：「由於缺乏充電站和停車站以及缺乏關於電動自行車安全的教育，異常火災不時發生。」「市政府、企業和消費者都有責任確保勞工能以安全的方式使用器材。」

紐約市市長亞當斯(Eric Adams)政府布布了一些作法，包括努力促進安全電池使用和公園電動自行車充電試點計畫，但它也回應了瓜爾帕的觀點，也就是只有公共和私營部門共同努力才能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紐約市行政副市長喬希(Meera Joshi)在3月時表示，「這是一項廣泛的責任。」「機構合作夥伴、外送軟體和勞工合作夥伴必須共同努力，確保這種對外送員生計至關重要的設備不會奪去生命。」

部分私營企業也正在加緊行動。Uber正在資助一項新計畫，以讓使用未經認證的鋰離子電池的電動自行車遠離紐約市街道。

該公司4月時表示，它很快就會將讓紐約市成千上萬使用電動自行車的外送員能夠用其自有電動自行車換購更新、更安全的車型。

勞工團體也呼籲開展更多工作。希望對客戶的外送訂單收取「安全附加費」，以資助自行車、充電站和停車站，以及圍繞電動自行車安全開展的教育活動。

紐約大學永續商業中心副主任蘇布拉曼尼亞(Divya Subramanian)支持收取附加費和激勵措施，以降低高質量電動自行車和更多充電站的成本，「這是我們所有公民都需要的基礎設施。」「但是對處於第一線的外送員而言，這更加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