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新語／重罰脫口秀 傷的是誰？

中國脫口秀演員李昊石因「野狗」段子被控「侮辱」解放軍，他本人的事業遭遇毀滅性打擊，還面臨公安機關立案調查，有可能「因言獲罪」，被追究刑事責任，因為李昊石曾來洛城表演，因此他的風波引起在美華人熱議。

開個玩笑也重罰，中國民族主義膨脹，除了已經漸趨不理性之外，未來這些演員到美國來表演的機會只會愈來愈少。

誠然，脫口秀雖然被稱為冒犯的藝術，但也不是法外之地。就連其發源地美國，演員也不敢隨意拿軍人開涮。知名脫口秀演員Louis CK雖然曾調侃過美軍，說他們經常入侵其他國家，但也不會使用侮辱性詞彙來形容軍人。其實整個美國社會，對軍人充滿敬意，在街上看到穿著軍裝者，時常會說一句「Thank You for Your Service」表示感謝。

李昊石事件值得商榷之處在於，他雖然有錯，但真的錯到罪無可恕，需要動用整個社會鐵拳砸向他嗎。實際上，李昊石之所以遭遇重罰，與當前中國社會憤怒觸發點很低，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能被上綱上線，「打小報告」的文化有關。

李昊石此次演出，過程不允許錄音、攝像；結果事後不僅被人舉報，還有他言論的錄音同步流出。而且這些打小報告的人，目光不限於在中國；約3個月前，中國脫口秀演員王越池在北美巡演，同樣是不允許錄音、攝像，但他調侃中國防疫政策的段子，還是有錄音被傳回中國，導致王越池遭全面封殺。

也是因擔憂被「打小報告」而遭秋後算帳，當時部分聽過王越池段子的北美華人網紅，竟不約而同的選擇對段子內容三緘其口。這些網紅在Youtube等平台的討論中，留下「不敢聽」、「池子講了四、五十分鐘，可能除一兩個段子國內能講，其他沒一個能講的」這樣的聲音。

而他們的擔憂，其實不無道理。脫口秀演員孟川，就因曾發文「希望我的軟肋，能成為南傳孩子們那樣的硬骨頭」，疑似支持學生的白紙運動，事後遭到清算，不僅社群媒體遭禁言，表演事業也陷入停滯。

中國當下「說話」的代價很大，究其根本是民族主義陷入非理性膨脹所致。整個中國社會，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熏陶下，似乎已容不得一點批評或不如他人的聲音。

「辱華」的門檻，也一再被降低。索尼公司微博發文「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配圖紅花圍繞黑狗，都被「細心」網友發現，該博文發布日期是革命烈士邱少雲的忌日。紅花圍繞黑狗，從美術構圖上，很像邱少雲為不暴露位置，忍劇痛讓大火在身上焚燒而壯烈犧牲的場景，配文「 她在叢中笑  」疑似「對革命先烈不敬」。索尼中國的微博，遭大量舉報，被暫時禁言。

這樣類似「文字獄」的事件一再上演，怎能不讓人想起史記中周厲王的結局。「王益言，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而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希望已漸失理性的民族主義，不要害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