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傳真／訪蘋果故鄉華盛頓州 品嚐美國文化

美國華盛頓州的五爪蘋果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水果。又大又紅又甜的五爪蘋果，也是我對美國的第一個印象。定居美國後，才知道華盛頓州是美國最大的蘋果產地。同時，五爪蘋果有一個名副其實的英文名字，Red Delicious。接著，我也學習到“as American as apple pie”這句俗語，以蘋果派做為美國文化的典型象徵。

提起蘋果派，就讓美國人連想起烤肉派對，百樂餐和聖誕節餐桌上的甜點。無論是代表美國文化，美國甜點，或是美國印象；蘋果，這個普通平價的水果，讓我體驗到許多豐富的美國生活。

美最老果樹 在華盛頓州

源自於中亞的蘋果是如何在美國落地生根呢？華盛頓州最老的蘋果樹為美國記載了一段蘋果的移民故事。

華盛頓州也有一個名為溫哥華的城市。它位於哥倫比亞河北岸，與俄勒岡州隔河相望。自西雅圖南下約需三小時車程。溫哥華堡(Vancouver Fort)國家歷史區，就位於哥倫比亞河畔。歷史區內有一座老蘋果樹公園(The Old Apple Tree Park)。公園裡只有一棵蘋果樹，它被認證為美國西北岸最老的蘋果樹。

19世紀初，太平洋西北岸的蘋果文化在溫哥華堡生根發芽。當時，哈德遜灣皮毛公司(Hudson’s Bay Company)的西北岸總公司就位於溫哥華堡。根據國家公園管理局的資料，1826年，一位英國人在倫敦吃了一顆蘋果，隨手把吃剩的蘋果種子放進口袋裡。幾個月後，他來到華盛頓州的哈德遜灣公司工作。隨後，他將口袋裡的種子種植於溫哥華堡。這些種子孕育出美國西北岸最早的蘋果園。

1980年代，州際公路的興建，引起社會大眾對這棵老蘋果樹的關心。隨後，相關單位為老蘋果樹成立一座公園，以確保老蘋果樹的歷史文化價值。

每年10月的溫哥華堡老蘋果樹節，總是吸引許多老樹迷。我參加過許多次，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我曾經看見一位老樹迷，站在公園旁，拿著麥克風高唱，對著老蘋果樹表達無限地愛意。也有許多樹迷牽著孩子的手，在老蘋果樹前，繞著圈子跳舞。與樹同歡的喜悅情景，令人難忘。

2009年，一陣猛烈的風暴折斷老蘋果樹的枝幹。公園管理局專員隨即前來救護，老蘋果樹僥倖生存。但是，2020年的夏天，林務局卻宣布老蘋果樹不幸離世的消息。盡管，從老蘋果樹所栽培出的幼根樹，已經準備好承先啟後的任務，樹迷們仍舊感傷許多。

近200年來，位於溫哥華堡的老蘋果樹，經歷過哥倫比亞河海狸毛皮貿易的興盛與衰退。美國南北內戰期間，它看著第一個美國陸軍哨所建立於此。大蕭條時期，它目睹平民保育團(Civilian Conservation Corps)在此成立指揮營地。老蘋果樹是美國人奮戰不懈的見證者。

蘋果首都 全球六成產量

全美國的蘋果產量，60%來自於華盛頓州。位於華盛頓州中北部的韋納奇(Wenatchee)，東倚喀斯喀特山脈(Cascade)，西臨哥倫比亞河。優秀的谷地地形，成了種植蘋果的最佳園地。該區廣闊的蘋果園面積，為韋納奇贏得世界蘋果首都(Apple Capital of the World)的美譽。

韋納奇谷地以當地的原住民族群為名。當地的土壤具有肥沃的火山熔岩，非常適合栽種果樹。該區乾旱的氣候形態，減少了許多昆蟲蝕害果樹的問題。充足的陽光，更為果園種植事業錦上添花。早期歐洲移民來到此地後，隨即發現當地的天然環境，十分適合生產蘋果。

隨著灌溉系統科技的進歩，蘋果的品質與產量也跟著提升。1889年，華盛頓州在韋納奇谷地建立起大規模的果園商業區。今日，華盛頓州的蘋果不僅享譽全美，同時，聞名全球。

在一次旅行中，我與家人行經位於韋納奇的蘋果委員會(Washington Apple Commission Visitor Center)。我們特地前往參觀委員會內的展覽，以滿足我對美國蘋果的好奇心。

展覽館內，最吸引我的展示品是各式各樣的蘋果包裝商標。有的商標印製著果實纍纍的蘋果樹，有的呈現出詩情畫意的果園景觀。數十年來，包裝商在蘋果貨箱上貼著彩色商標，以宣傳各個果園的品牌。1950年代，紙板箱上的運輸條碼，取代了木箱上的商標。所幸展覽館保存了這些果園商標，為美國的蘋果文化留下一段彩色繽紛的歷史。

根據館內人員的說法，近年來，這些被遺忘的果園商標，逐漸獲得許多收藏家的青睞。雖然，現代科技以電腦條碼取代彩繪商標，卻無法取代人們的懷舊情緒。

蘋果偵探 尋29失落品種

華盛頓州的蘋果，不僅量產豐碩，它所生產的蘋果種類多達30多種，十分滿足消費者的口味。但是，根據退休的FBI探員大衛‧班斯科特(David Benscoter)的調查，北美洲曾經擁有超1萬7000種的蘋果品種。今日，大約只存在4500個品種。班斯科特認為，許多蘋果品種遺失在果園商場裡，但是，它們尚未絕跡。因此，他決定扮演蘋果偵探的角色，拯救這些失落的蘋果，以維護健康平衡的蘋果生長環境。

在一次訪問中，他告訴國家廣播公司的記者，他與布朗特(E.J. Brandt)攜手成立了「失落的蘋果方案(Lost Apple Project)」。同時，將他們在美國西北岸區域所採集的果樹標本，交由俄勒岡州的果園保護協會鑑定識別。自從2014年以來，他們陸續發現了29種失落的蘋果品種。他同時呼籲聽眾，如果院子裡有一棵不知品種的老蘋果樹，請與失落的蘋果方案連絡。2024年，班斯科特出版了「失落的蘋果」一書，與讀者分享了蘋果偵探的心路歷程。

聽了這段訪問，讓我對這個代表美國文化的水果更加感到有興趣。我也學習到多元化的品種，可增強蘋果對不同疾病的抵抗力，確保未來市場的品質與產量。

造訪磨坊 親做蘋果西打

熱蘋果西打(Hot Apple Cider)是美國的經典熱飲，尤其在秋冬季節，更是備受歡迎。它的做法簡單，只需將未經過濾的蘋果西打與肉桂、丁香、八角等香料，一起加熱，以細火慢燉約15分鐘即成。使用無過濾的新鮮蘋果汁，可增添熱飲的濃郁蘋果原味。為了尋求未過濾的新鮮蘋果汁，我與家人來到「雪松溪磨坊」(Cedar Creek Grist Mill)。

雪松溪磨坊位於華盛頓州南部的伍德蘭市(Woodland)，距離溫哥華堡約35分鐘車程。磨坊建於1876年，就位於雪松溪峽谷內的斜坡上。它是華盛頓州唯一一座保留原始完整結構的磨坊。1975年，磨坊被名列為國家史蹟名錄(NRHP)。1980年代，磨坊以工作博物館的身分對外開放。現榨無過濾的蘋果西打，正是磨坊工作博物館的年度活動之一。

抵達磨坊時，正好看見工作人員忙著清洗蘋果。來自鄰近果園的蘋果，連續不段地被放進巨大的轉動捲筒內清洗。接著，一桶又一桶地被運送到磨坊裡面。在磨坊內有另一組人員，他們將切塊的蘋果放進一個特大號的壓榨機器。一名工作人員以一根木棍推動旋鈕，以壓縮蘋果。接著，可見略呈金黃色的蘋果汁，泉流而出。

磨坊內還有幾台舊式壓榨機，為民眾提供自己動手做的親身體驗。站在磨坊裡，我的耳邊充滿了旅客的談笑聲。現榨蘋果汁的忙碌景象，讓我看得目不暇給。伴隨而來的醇美蘋果味，味濃香甜，讓人饞涎欲滴。

蘋果派祕方 反映多元化

每年秋末，許多果園開放自採蘋果的促銷活動。我與家人經常前往共襄盛舉。採蘋果時，最常聽見的話題是蘋果派的祕方食譜。另一個收集蘋果派食譜的好地點是農夫市場裡的蘋果試吃(Apple Tasting)活動。大排長龍的顧客，試吃不同口味的蘋果。無論是卡拉蘋果(Gala)、凱米歐蘋果(Cameo)或是蜜脆蘋果(Honeycrisp)，總是讓人邊吃邊點頭。

果園裡和市場裡的人群，似乎各自擁有一份蘋果派祕方食譜。有人堅持使用青蘋果，有人說一定得添加蜂蜜，也有人偏愛墨西哥肉桂粉。這些各具特色的蘋果派食譜，讓我連想起美國社會的多元化特色。不同族群的祕方食譜，為美國造就出最具文化代表性的甜點。因為蘋果，我的美國生活增添了許多美味風情，同時也讓我體驗到“as American as apple pie”這句俗語的文化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