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反而促成俄国经济转型 引发中国学者关注

俄乌战争迈入第三年，西方国家的制裁并未拖垮俄罗斯经济。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俄罗斯经济室主任徐坡岭指出，俄乌战争两年来，反而让俄罗斯的经济打破原本对能源行业的过度依赖。他和其他中国学者甚至因此推论，俄罗斯总统普亭可能不着急结束这场战争，因为战争让俄罗斯社会变得更加活跃。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过去两年俄罗斯遭受以欧美为首的48个国家近2万项制裁，制裁国家与项目之多、领域之广，前所未有。但俄罗斯经济不仅没有因此被拖垮，2023年，俄罗斯经济成长率甚至达到3.6%。

俄罗斯是如何办到的？对此，徐坡岭在接受网络媒体《观察者网》专访时表示，他与其他中国学者2023年6月考察了莫斯科、圣彼得堡、亚美尼亚；2023年11月，又去了哈巴罗夫斯克和叶卡捷琳堡。

徐坡岭实地考察的感受是：俄罗斯人民的生活秩序和社会秩序是稳定的，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并没有国家处于战争状态中应有的紧张和焦虑，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徐坡岭指出，即使打了两年仗，俄罗斯经济下滑的幅度并不大。2022年俄罗斯GDP下降2.1%，但2023年经济增长了3.6%，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则增长5.4%（剔除物价因素）。

对于俄罗斯凭什么扛住了西方制裁？徐坡岭认为，俄罗斯推出的三个反制裁措施，有效地控制住局面：

一、资本流出管制，对向外汇款和向外借贷进行限制，超过1万美元的现金不允许贷出去，对外欠款暂停偿还；

二、强制结售汇。规定2022年1月1日之后签订的外贸合同的外汇收入80%要卖给央行，提高在莫斯科市场上的外汇供给能力；

三、借鉴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与黄金挂钩方式，规定5,000卢布换1克黄金。若企业或民众对卢布没有信心，可拿卢布去银行兑换等额黄金，这很快就稳住俄罗斯金融市场的信心。

徐坡岭指出，特别是俄罗斯2022年3月19日宣布「天然气卢布结算令」后，市场迅速恢复了对卢布的信心。他形容，「天然气卢布结算令是一个妙招」。如此一来，俄罗斯就将卢布的价值用天然气锚定了，市场上兑换外汇的节奏也由俄罗斯来掌控，卢布汇率迅速回升。

徐坡岭进一步分析俄罗斯经济韧性时，总结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一、金融安全建设。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银行系统一度十分混乱，最多时曾有1万多家银行，后来俄罗斯每年对违规的银行进行整顿。2022年7月1日时，俄罗斯只剩329家银行和34家非银行金融机构，因此在面对此次金融冲击时，银行系统并没有出现倒闭或关门的情况；

二、2014年起俄罗斯就一直在推动「去美元化」；

三、财政状况和国际储备多元化。2019年到2021年间，俄罗斯央行储备资产增加了很多的日元和人民币资产。此外，2019年起，俄罗斯还大幅增加黄金储备。

徐坡岭说，在2022年俄罗斯央行资产被冻结时，俄罗斯拥有近6,000亿美元储备，其中黄金储备占了很大的比重，多元化的国际储备给俄罗斯金融稳定提供了保障。

徐坡岭并指出，这场战争还让俄罗斯经济打破原本对能源行业的过度依赖。俄乌战争后，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裁，反而推动俄罗斯制造业的扩张，尤其轻工、机械制造和电子信息领域的工资增长特别快。

中国学者甚至因此推论，普亭可能不着急结束俄乌冲击。因为这场战争中的军事订单引发的投资增长，已经扩展到非军事领域，为俄罗斯社会提供了更好的劳动机会和挣钱机会，使得俄罗斯社会变得更加活跃。

徐坡岭也不讳言，俄罗斯能挺过制裁与中国有关。2022年中俄贸易总额达到1,902.7亿美元，2023年达到2,401.1亿美元，占俄罗斯贸易总额的39%左右。

「俄罗斯对中国出口能源，为俄罗斯金融稳定和财政稳定提供了保障，具有延伸性意义。中国对于俄罗斯的商品出口是其产业链、供应链恢复生产的重要支持，而且双方都在获益。」

徐坡岭认为，普亭可能是把俄乌冲突变成了一针「激素」，对俄罗斯社会和经济进行了重整。

针对俄罗斯在俄乌战争的经验，徐坡岭说，俄罗斯给我们的教训就是，技术生产链和金融体系比较虚弱会吃大亏。

他指出，在有效应对国际制裁方面，俄罗斯的重要经验就是在金融安全、国际储备、国际结算体系方面，以及在关键技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生产链、供应链方面的要有安全备份。只要中国能未雨绸缪，「把风险想足了，把手段储备足了」，就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