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過我們的河（一三）

關於陳家人的一切，哪怕是再細枝末節的東西，也被村民們拿出來反覆討論和分析。

於是本就不喜歡熱鬧的歐可明盡量減少在白天出門。只有夜幕低垂，她才會離開那個發生了命案的院子。她喜歡一個人走到緞河邊，看著那水面，再慢悠悠地抽完一支菸。

緞，斷。她想起那兩個字。像錦緞一樣，柔美華麗，卻會纏住你、束縛你。斷裂，聽起來慘痛，但卻能在流血後有新的開始。

她掏出手機，又找出那張保存了很久的照片看。那是小章的結婚照。一對新人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全心全意沉浸在愛河裡的樣子，就像是他們沒有任何蒙塵的歷史，有的只是嶄新的未來。歐可明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疼痛。

從很早開始，小章就提出要回來見見她的家人，可她猶豫了。她太了解陳村的人了，於是就找藉口推託了好久。小章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排斥你的故鄉，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父母都還健在的人。」

後來，歐文林來麒城為她慶祝生日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電話把小章叫了出來，和自己的父親見面。

可望著她和小章坐在一起的樣子，歐文林臉上露出驚訝又遲疑的表情，還是讓小章看出了端倪。一頓飯，桌子上的氣氛微妙到簡直尷尬。她和小章兩個人之間的裂痕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裡，兩個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吵上一次。終於在一次大吵後，小章說：「咱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吧。房子是你租的，那我就先搬走。」出門前，小章又說：「以前我想放棄的時候，你求我，你說你會勇敢。結果呢，到頭來還是畏畏縮縮。」（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