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楓樹嶺（五）

嬸嬸是長輩，不好質疑她說的「黃花大閨女」，想了想，問：「這個房子是小龍父母全款買的，他沒出錢，你們家也沒出錢。」

「他父母贈予給他就是他的，離婚分一半，合情合理。」

凱文想說話，叔叔按住他，插著腰說了句：「沒門。你們倆好合好散，離就離吧！分房子沒門。走，別扯了。」

凱文終於硬了一回，他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李麗把他的臥室砸爛，他躲出去，半夜回家，被李麗按在客廳的茶几上還是不簽。李麗換了策略，成天坐在客廳裡等他出現，他出現就罵他窩囊、罵他不是男人，那玩意兒跟小指頭一樣，還好意思要。罵他笨，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罵他窩囊廢。

漢娜膽子小，李麗罵人的時候，牠就溜進籠子裡，把頭蜷縮起來。有時瑟瑟發抖，大眼睛水汪汪的，直愣愣地看著凱文。凱文的心一下一下地疼，身體也覺得疼、覺得冷。他以為他這一生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投簡歷杳無音信、是考試不及格，沒想到歡天喜地娶回家的老婆，是他這輩子最怕的人。

李麗不吃他做的飯，撇嘴說他做的狗都不吃。菜裡有鹽，狗不能吃，剩下的飯只有他吃。漢娜長大了，九個月了，終於不在家裡拉屎、拉尿了，但有了個新毛病：跳上床睡他旁邊。

不怪漢娜，第一次跳上沙發，他沒捨得打罵，狗狗就以為上沙發天經地義。後來，在他床邊的狗窩裡睡著、睡著，突然跳上床。他的手抬了幾次，沒捨得打，嚴厲地叫她下去。

女人厲害，母狗也厲害，不但不下床，還對他呲牙咧嘴。他小時候經常被同桌女生打哭，回家還被媽媽罵他慫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