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文章寄白雲（八）

我開始有些不安。家暴內容也包含情緒控制吧？家人都愛她，怎麼忍心讓她承受那麼多家務和經濟壓力，還有無盡的袖手旁觀與沉默以對？老師把孩子當同業了嗎？尊重他人空間，而自己的空間卻逐漸萎縮。

9

整個周末，彷彿老師的音容猶在，輪番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喜怒哀樂，貫穿著她和我們的流水年華，源源不斷。我把悼文先讓大家過目。

「感謝班長，我們不必重修了！」夢影說。

「看老師教出的高材生！老師一定會很欣慰！」丹丹說。

得到同學接二連三的認可，我如釋重負，周一早晨把悼文傳給老師的家人。

然而，死亡如此接近，我整天在客廳走來走去，渾渾噩噩，不知該做什麼。群組開始討論如何送花圈去葬禮，聊表心意的事。忽然，章老師留言了：

「送奠儀可能比花圈實用，據我觀察，三個月的治療，已經花光父母一百多萬的退休金了。」

所有人都靜默，回過神來，才發現是章老師的小兒子，借用老師的手機發訊息。

雯雯首先劃破寂靜，寫道：

「孩子們，接下來，請多照顧你們的父親。父母恩情報答不完，這個時候，必須靠你們兄弟的肩膀！」

絢麗也在線上，她接著說：「送奠儀會讓死者對人間仍有虧欠，唯有鮮花通靈，能與死者致意。我們還是送花吧！」

同學們紛紛表示贊同。夢影說：「我有朋友開花店，是插花高手，請她設計。」

我最後拍板：「就這麼定了！」

10

三天後葬禮。

面面俱到的章老師是家裡的頂梁柱，撐起好幾片天。昏倒送醫前，她正在廚房忙做午飯。臨終，提著僅存的游絲餘力對師丈言謝，為自己臥病在床，感恩家人照顧。（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