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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局(一)

圖/王幼嘉
圖/王幼嘉

「兒子,你轉過頭來,你看看媽媽,我是媽媽啊!」林淑芬滿眼含淚,近乎哀求地對著門裡的兒子林祥柔聲細語道。

一門之隔的另一間裡面,二十歲的林祥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臉對著窗外,留給母親一個單薄的背影。他眼前的玻璃窗外,鎮上那唯一一家尖頂教堂頂端的十字架上,落著一朵潔白無瑕的雲。林祥的眼睛正盯著那朵雲,身子一動不動,如一座雕像一般。

「他這個樣子坐著看外邊,已經差不多三天了。不過他手臂上的傷沒啥問題了。」我跟林淑芬說。我做為林祥的主治醫生,這幾天我一直在仔細觀察他。

「你知道嗎,這幾天裡,其實他跟我也不說什麼多餘的話的。他重複最多的話就是綠卡算個啥。」我輕聲對林淑芬說。我想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說起來,我的心和此刻的林淑芬一樣痛,因為林祥的年齡幾乎就和我的兒子一樣,可此刻我兒子正在本地排名第一的T大學課堂上聽課。

我接著拍了拍林淑芬的肩膀,示意她放鬆。做為心理醫生,我能體會到此刻她內心的哀傷。兒子遠在異國他鄉持刀傷害自己,這對哪一個愛孩子的母親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李醫生您說說,一個陽光帥氣的孩子怎麼來了這個小鎮不到一年,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林淑芬問完這一句話,使勁吸了吸鼻子。

「這屋子裡瀰漫的都是來蘇水的味道,這哪是一個年輕大學生應該待的地方?更可怕的是,我兒子以後還說不準要來多少次!」林淑芬一隻手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另一隻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我這輩子是做了什麼孽,讓我受到這麼多懲罰?」林淑芬說著、說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說說孩子的過往吧。我需要了解他的過去,不然是沒辦法治療的。」我再一次拍了拍林淑芬的肩膀,拉過一把椅子讓她坐下。林淑芬的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匆匆來到了遠在小鎮郊外的醫院,我們醫院是這鎮上治療精神疾病唯一一家醫院。

林淑芬用我遞給她的紙擦了擦眼睛,開始向我講述林祥的過去。

「去年夏天,他高考成績夠我們省最好的二本大學了,但是那不是他最希望的專業。而且當時家裡情況很特殊,我和我丈夫說,要不留學去吧。我們倆的夢,在兒子和女兒身上實現,不也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原本孩子們也嚮往外面的世界,就這樣我們找了仲介,開始辦理留學事宜。」

說到這裡,林淑芬嘆了口氣,將眼神看向門裡。隔著門和兒子的背影,她看到了教堂的尖頂,此刻原來那朵潔白的雲已經不見了蹤影。教堂的尖頂像一支箭一樣,插入了蔚藍的天空,看起來那支箭十分孤獨。

「你看,那尖頂,像不像我兒子此刻的背影。我兒子似乎瘦成了一支箭。來這裡以前,我兒子的英語在班級裡數一數二,到這裡他好像也很快就融入了學校的生活。那他怎麼就突如其來成了這個樣子?他和我分別還不到一年不是嗎?我還想著年底春節的時候,飛過來和他們團聚,哪裡想到這個時候就提前來了呢?他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學校一紙郵件叫到了這裡。他和我隔著這麼一扇門,卻彷彿是天上與人間。李醫生你說說,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人乍就成了這個樣子?」

隔了沒有幾分鐘,她又絮絮叨叨地重複了一遍上面的話。

「我像不像祥林嫂?我一遍遍地這樣問你?」林淑芬看著我,眼神裡充滿著哀傷和絕望,那哀傷和絕望就像深邃的馬里亞納海溝一樣,看不到底。我看到她的左眼角還掛著一顆小米粒一樣大的眼屎。從她潔淨的皮膚上,我能看得出她肯定是一個愛乾淨的女人,可此刻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兒子重要了。

「他們?他和誰?」我聽到林淑芬話裡的意思是,林祥還有一個夥伴。

「是我們女兒啊!確切地說,是我的繼女。」林淑芬臉色變得有些發紅。

「那你女兒呢?她沒有跟你一起來?」我覺得很奇怪,在這種情況下,做為一家人,是應該到場的吧?

「我一直沒有聯繫到她,手機總是沒有人接聽,微信也沒有回。她或許正在考試期間,功課太忙吧。之前她跟她爸爸說過,沒啥事,別老打擾她。」林淑芬小聲說道。

從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這一家人是有故事的一家人。對我來說,只有林祥是我的患者,我需要了解的是他本人更多的信息,既然她不想多提,別人就罷了吧。

我拍了拍林淑芬的肩膀。「給孩子時間,他會好起來。」我也只能這樣安慰她。做為心理醫生,面對著不發一話的患者,我也覺得無能為力。

來到醫院後,林祥幾乎不主動說話。林祥的眼神是那樣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不是入院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刀傷,我真的不知道這孩子病了。此刻他的樣子讓我這個醫生也無法判斷,這孩子內心到底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我其實也在想辦法,我這會兒站在林淑芬的旁邊,我也是想從她口中挖出一些線索。畢竟做為母親,她是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人。(一)

微信 綠卡 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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