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複製的一夜

外子曾馳騁於籃球場多年，但昔日風光不再，近年就只看NBA的球賽電視轉播過乾癮。看到十二歲的大孫子運球、閃人、帶球上籃的動作都有板有眼，很覺欣慰。可惜我們在舊金山灣區（San Francisco Bay Area），他們住在四百哩外的南加州爾灣（Irvine），要培養親密的感情談何容易，只能設法製造機會。

去年九月，先生向兒子提議約時間一起看現場NBA，不但增加相聚的時間，也能一起編織美好的共同回憶。兒子立刻拿出手機尋找球賽資訊，發現一月底洛杉磯湖人隊會到北加州挑戰金州勇士隊。眾所周知，前者有詹皇──詹姆斯，後者有三分球神射手柯瑞，只要兩軍對壘，幾乎所有的海報都是詹姆斯對決柯瑞。

看現場球賽，最好坐前排中間，與其為了省錢而坐在既高又遠的角落，倒不如在家看電視轉播，不但有專家講評，還常有近距離的特寫鏡頭以及重播精采的片段。球賽雖然在一月，但當爺爺的早在四個月前就開始預購門票，幾經嘗試卻仍然無法買到前面十排以內的位子，實在失望。

比賽前一個禮拜，突然意識到這是首次觀賞現場NBA球賽，又從未去過舊金山大通中心（Chase Center）， 所謂有錢難買早知道，連忙向曾經看過現場的好朋友請教比賽場地的狀況，譬如停車方便嗎？可以帶食物進場嗎？

當天看完球賽後的返家途中，老中青三代人並未因擁護不同球隊而不快，這幾個從十二歲到七十歲的球評，興致勃勃地談論比賽過程中雙方的攻防、球員在場上的表現、主將指揮若定並藉機供球讓隊友得分……，點點滴滴的比賽片段，讓十歲的小聽眾也隨時見縫插針，發表高見。

我問兩個孫子，這場球賽最讓他們興奮的片刻是什麼？兩個人都異口同聲地表示：賽前柯瑞熱完身下場經過時，停下來在他們手拿的球衣上簽名的那一剎那，當下他們腦內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睜大雙眼、屏著呼吸，看著他一筆一畫地簽上「 Stephen C.」。

這果然是一個既珍貴又無法複製的一夜，再加上一份不知如何償還的人情。話說我們在球賽前幾天向好友討教現場看球應該注意的事項，結果他在數分鐘後回電，說他的兒子有四張票，當天無法去看球，想送給我們，讓我們能坐到前面第二排中間的座位看比賽。這個超級震撼彈，讓每一個人無比興奮，除了感動，還有感謝，直到如今仍念茲在茲，期望日後有機會能回報老友的慷慨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