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的泥巴

洛杉磯一整年時間，通常僅在冬季偶爾下雨，老天爺好像捨不得將貴重的雨水送給洛杉磯人民。開車族極度缺少路面上有積水的駕駛經驗，每逢雨天，很多駕駛就無法控制車輛前進的方向，許多道路總是車禍連連，交通打結讓上班族苦不堪言。

下雨時，不但開車不方便，安步當車的行人也不順當，因為只有極少數人會習慣出門穿雨衣或撐雨傘。

前陣子，我們夫妻兩人到好友林兄嫂家串門子，時間正好雨後天晴之際，一小時歡樂的下午茶，天南地北的話題及林嫂的美味茶點正告一段落，筆者建議去庭院走動一番，參觀一下他在後院的菜園及果園。

我隨友人到庭院走一趟，兩人鞋底的泥巴越走越重，十多步走下來，鞋底增加幾公分厚，重量增加好似穿鐵鞋，實在是令人討厭又尷尬，再不清理就寸步難行。最後只好到車房坐在小椅子上，脫掉鞋子用小鏟子刮鞋底的泥巴，在草地上來回擦拭鞋底多次，才總算弄乾淨。

好友年輕時，曾在台灣宜蘭老家務農，農忙時，光著腳丫下田幫忙，那些泥巴從腳底一直漫過小腿肚是習以為常的事。筆者年幼時期，住在稻田旁的軍眷宿舍，春天常在田裡捉泥鰍玩遊戲，那溫暖的軟泥巴從腳趾縫往上冒的感覺，有一絲癢癢的舒服感，幾十年過去，仍然不曾忘記。

現代人除去在農田工作者，其他各行各業久住都市的人，生活習慣接觸水泥及瀝青路面，公園草地如綠毯，花圃內當然有泥土，但誰也沒有機會踏上去，久而久之也就無緣親近泥土。

老中至少回家習慣脫鞋，萬一鞋底有泥巴，也不至於弄髒地毯。老美沒有脫鞋的習慣，進屋後無論是踩到地毯或地磚，僅僅在進門的小塊棕刷踏腳墊上，重重地踏幾腳，再前後磨蹭幾下，好像已將鞋底擦乾淨就進屋了。

對於居住在下雪城市的民眾，除非是積雪很厚的日子，鞋底可能會有泥濘黏上，多半重重地在鞋墊上踏幾次，就可以將積雪清除掉，另外應該買一塊塑膠板放在門口的地毯上，以備冬天有客人進門前，先清理自己鞋底的雪泥。

前幾年，喜愛冒險的女兒帶著我遠征阿拉斯加州，駕車從洛杉磯遠征4000哩路，到達北冰洋旁北緯七十度的死馬鎮（Dead Horse），此地是美國一個石油主要開採重鎮，天氣酷寒沒有固定的居民，只有在夏季才可見少數駕車前來的冒險觀光客，絕大多數為從事石油工作的勞動者，所有人員皆住在一幢管吃、喝、拉、撒、睡的公寓宿舍。

石油工人上工時，必須身穿厚重保暖衣褲，腳踏大號防水工作靴，下工後滿靴子的泥濘是不被允許直接進入公寓內，宿舍入口玄關的雙重門內，牆上貼了一個很大的顯目標語：「請住宿客人包括觀光客，必須穿上本宿舍免費提供的鞋套，要不然將你的鞋子脫在雙重門外，穿襪子進入。」不愛脫鞋的老美，也只好乖乖照做，使得走廊內沒有髒泥巴，宿舍才可以維持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