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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繪畫

小時候對繪畫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不像對文字一見傾心,認定了將來要當作家。畫畫也就是在學校美術課學習,從來沒有像有些畫家從小就顯露出才能,和到處施展抱負的衝動。

家中三個姊妹,姊姊很早就顯現出對美術的偏愛,母親常常對我們說,姊姊用膠泥捏的芭蕾舞女,形神俱似。因為她對美術的愛好,從中央工藝美院畢業的懋華叔叔,特意為姊姊寫了一本素描書,十六開的格式,厚厚潔白的素描專用紙上,工整的小楷密密麻麻地闡述了素描原理,例如描繪把光線打在各種形狀物體的陰暗等。但當時母親深受文革對黑畫批判的刺激,後來硬是把姊姊當藝術家的夢想,掐死在搖籃裡。

兒時唯一一次在課堂外畫畫,是因為懋華叔叔來家裡玩,我和妹妹突發奇想來個比賽,同時畫兩個瓶子,然後讓懋華叔叔當評審。懋華叔叔先說兩張畫都差不多,怕傷了我們的自尊心而拒絕評論,但後來在我們的死纏硬磨下,才指著我的作品說這張稍好。現在回想起來,年齡的因素起了更大的作用,四歲之差讓我駕馭畫筆的能力稍微勝出。

後來我長大了,對繪畫的愛好限於雜誌的插圖,以及一些介紹西方繪畫的圖書,沒事時會逛逛中國美術館。記得一九八九年去看轟動一時的中國現代藝術展,對五花八門的現代藝術有了第一次的體驗。驚奇多於欣賞,突然明白所謂藝術也可以是一個紙屋子裡到處貼標語,或者在洗衣機裡攪和出紙漿,然後在自己的作品上來一槍。

出國後第一次到渥太華的國家藝術畫廊,心潮澎湃難以平息,那些耳熟能詳的名字不再是白紙黑字和雜誌插頁上的圖片,而是一幅幅色彩紛呈的原作。我內心歡呼雀躍卻不敢出聲,隆重地在日記上寫著:「今天有生第一次看到了梵谷、莫內、塞尚、馬諦斯和畢卡索的真跡。」

一九九六年,我開始展開世界之旅,先從巴黎起步,每年以一、兩個國家的速度逛遍了西歐名勝古蹟,其中包括了各大美術館,還常常幸運地碰到特展,但對繪畫的愛好依舊是從觀賞的角度,敬佩有加。

然而在一次英文詩歌創作課上,老師讀了我的詩後問道:「妳畫畫嗎?」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請教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她解釋說:「妳的詩對色彩有特殊的感受。」她的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我突然想,為什麼不去學繪畫呢?

於是從一九九○年代末期,我去渥太華藝術學校上夜課,素描、水彩、雕塑、人體、頭像,嘗試各種材料和作畫方式,但都是抱著玩樂的心情。二○○四年國家藝術畫廊有一門四節課的油畫,針對沒有經驗的成人開課,並提供所有的顏料和材料。

在課堂上,老師並不會花時間講解繪畫技巧,而是讓我們直接就畫。面對畫板,我拿起畫筆,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裡下筆。翻了翻老師帶來的照片和明信片,有一張國會山的圖片,於是我就把普魯士藍和桔黃色塗了上去,畫了一幅具有野獸派畫風的油畫。這次的創作經驗就像石油勘探隊員,我在廣袤的土地上到處挖掘,一錘子敲下去,一股沖天的油漿噴薄而出,我的繪畫創作也如井噴般爆發,終於找到了以油畫形式,來表達我的藝術創作。

開始畫油畫時,才知道那些世界級的博物館都沒白去,各大師的作品都沒白看。各種作品流派的影響都沉積在腦子裡,隨著時間的推移、醞釀和發酵,潛移默化提升了我的畫技。

學畫的歲月裡,一天上班八小時後回家,渾身的疲憊與倦怠。稍事休息後,提著大兜小袋,擠公共汽車到了美術學校的教室。於是屏幕切換,白天的世界彷彿前世今生,一切都不復存在,自我也無影無蹤,唯一的是那白色的帆布,和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在失敗與成功的反覆中,三個小時過去了,我走出教室,不僅兩腳生風,而且精神抖擻,彷彿重新充了電。如此周而復始,直到一天老師對我說:「妳不用來了,我教不了妳更多的東西。」

畫畫成了我業餘時間的享受,像一種沐浴的習慣,一天不畫,人就焦慮不安,內心感到七上八下。有時神來一筆,畫龍點睛,一幅畫立刻活靈活現起來;有時剛開始畫得挺好,結果越改越糟糕,不得不放棄,重新再開始。

畫畫也讓我對色彩分外敏感,是一種直覺的感應,琢磨把玩之後往往能感悟一二。畫畫還讓我結識了許多以前不熟悉的大師,從開始的排斥和不屑,到後來的習慣和接受,最後變成激賞,這本身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

在這二十幾年的探索中,我理解了各個時期的畫派突破與在藝術史的起承轉合,是什麼推動現代藝術蓬勃發展。而每天在顏料的堆積與稀釋中,或在嘗試與摸索中,繪畫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一個未曾有的夢想正一步步實現。

繪畫更讓我在萬丈紅塵中超然世外,如扶搖直上九萬里,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畢生傾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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