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病人和學生

在洛杉磯教中醫和開業行醫已經三十多年了，當初經朋友介紹，搬到聖費爾南多谷開自己的診所。這些年，接觸到有許多學生和病人都是猶太人，發現他們非常注重在異國保存傳統觀念、語言、文化、思想和習俗等，我逐漸了解他們的文化，也學到很多東西。

首先感覺到是猶太人的節日特別多，每逢猶太節日，中醫學院的猶太學生常常請假不能來上課。在我的診所裡只要遇到猶太節日，來看診的病人數量就會減少。

猶太人特別團結，當我治癒一個猶太病人之後，那個人就會把所有的親朋好友介紹給我。不少第一代猶太移民看到我診所裡的玻璃拔罐瓶，往往會告訴我，他們家的老年人，在以往會用拔罐治療感冒，這也是猶太傳統療法的一種。猶太人十分相信傳統醫學，對他們解釋中醫如何治療的理念、經絡、陰陽、氣血等，一說他們就明白，似乎猶太的傳統也有類似概念。

一開始我不知道猶太人不過聖誕節，他們只過自己的光明節（Hanukkah），雖然光明節和聖誕節時間很相近，在接近聖誕節前的幾個星期裡，我看完病人說再見的時候，常常加一句：「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這個時候，猶太病人就會悄悄地告訴我：「我不慶祝聖誕節，但你可以對我說：節日快樂（Happy Holidays）。 」從此以後，過節前我都會對每個病人說一聲：「節日快樂」。

幾十年下來，我從長相、服裝、姓名、口音等特徵，馬上可以認定是否為猶太人。對猶太人的節日也瞭如指掌，這樣我也可以安排自己的假期。

每年聖誕節那天，猶太人都是去中餐館吃飯，然後去看電影，據說這個習俗是從一九三五年在美國就已開始形成的傳統。因為聖誕節其他餐館都關門歇業，只有中餐館和電影院開門，這就成了猶太人過節的傳統。

猶太人特別喜歡中餐，他們經常告訴我哪裡有新的中餐館開業；有一次，我隨口問一下病人：「新開的中餐館是什麼風味？」病人回答「紐約風味」，讓我完全意想不到，後來這個病人每次來看診，進入診間之前，我都得忍住笑意才進去。後來我還真的去了那家新開張的「紐約風味中餐館」，果然主廚介紹的菜品都是紐約炒飯、芥蘭牛肉等美式中餐。

猶太人很喜歡黑色衣服，正統猶太教的男士從頭到腳一身黑。我有一個年輕猶太女病人，每次來看診都是穿黑衣，比較熟識後，我忍不住問她：「妳喜歡黑色的衣服？」病人聽到後告訴我，猶太民族就是喜歡黑色，因為顏色愈暗，說明他們對信仰愈虔誠。另外她還提醒我：「這套黑衣服比較寬鬆，因為你要扎我胳膊和腿上的穴位，我還有好多其他顏色的衣服呢！」

 一九九六年，我曾帶學生到北京進行交流，正好趕上猶太的「逾越節」，猶太學生問我：「在北京哪裡有地方，可以參加節日的活動？」當時互聯網和手機並不普及，這下子可把我問倒了，在北京我連打聽的地方都沒有。

後來靈機一動，我打電話給以色列駐北京大使館，一問果然北京也有慶祝猶太節日的地方，而且離我們住的酒店很近，步行過去就可以到達。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我告訴這些猶太學生，在北京也有慶祝你們節日的場所，他們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每個人都給我一個擁抱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