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半島遊

奧林匹克國家公園位於華盛頓州西北角的半島，由雪山、溫帶雨林及海濱組成，形成三處截然不同的生態系統合而為一的公園，一九八一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自然遺產。

奧林匹克國家公園面積約三千六百二十八平方公里，幅員廣大，我們馬不停蹄、兼程趕路，終於在正午時分匯入前往霍河雨林（Hoh Rain Forest）的車流，車子走走停停宛如蝸牛爬行，隊伍排很長看不見車陣頭尾；被塞在行列中的時間愈來愈久，有些遊客已經按捺不住，紛紛下車沿著路肩走動，扭腰的、踢腳的、展臂的，道路兩側活動頻仍，駕車人一臉無奈。

只見前面數輛車子突然調頭，往出口方向絕塵而去，叫人為他們「前功盡棄」的舉動感到惋惜。兩小時的等待，肇因於旅遊旺季期間，收費人員採「一出一進」的方式控制人流。

時間倉促，我們只能選擇服務人員推薦的短途自然小徑，苔蘚步道園區（Hall of Mosses Trail）裡雲杉、鐵杉、楓樹遍布，參天古樹盡情向穹蒼伸展；樹下爬滿鮮翠硬挺的蕨類，梗葉舒展，映照著樹縫滲透的光影。八月的天氣悶熱，走在林蔭樹下，太平洋飄來的水氣濕潤林間，帶來一陣涼意；偶爾飛來一兩隻細小蚊蠅，卻不減驚奇、讚嘆的遊興。

苔蘚青綠細小而綿密，是一種附生植物，從空氣、雨水、霧靄以及周遭獲取水分和養分，和宿主形成共利條件。被苔蘚精心妝扮過的每棵樹都成了「綠巨人」，無不造型奇特，絕無僅有；我們一路走、一路觀賞，垂吊枝椏擺盪的，是路過的風順手撫摸的綠鬍子；被纏繞的樹冠，宛若燙了一頭蓬鬆鬈髮；苔蘚滿布的樹幹，彷彿套了一件綠衣裳；還有長著大小不一的橢圓、圓形球狀苔蘚，一個接一個，看起來像樹木長了許多突起的瘤。

雲杉天然步道（Spruce Nature Trail）一些倒塌的樹，錯落途中， 其中一棵巨木呈現駭人的剖面，盤根錯節讓我們窺見樹木在泥地裡的奮鬥史；每個路過留影的人，在樹根前因震撼而自覺渺小。澄澈的霍河，夾在步道與蓊鬱的山林間，悠悠前行。

有了前車之鑑，第二天一大早直奔颶風嶺（Hurricane Ridge），車子一路盤旋，漸爬漸高，彎過一重又一重的山；豐潤的水氣滋養一路黃、橙小野花，為蜿蜒的坡緣鑲綴燦爛華麗的滾邊。

颶風嶺因風速強勁而命名，到達山頂廣闊的停車場，被焚毀的遊客中心杵著焦黑的建材；我們靠著路肩瞭望，漫山遍野盡是針葉林木，青蒼的翠色滌蕩塵世的煩瑣；遠眺奧林匹斯山，峰頂猶有殘雪，天色一片清明。

冰斗邊緣步道（Cirgue  Rim Trail）雖臨山崖，卻是一條平坦易行、老少皆宜的路徑；我們走到底，接上一條穿梭在林間崎嶇陡峭的羊腸小道，走沒兩、三步便宣告敗北；幸好停車場側邊的高嶺步道（High Ridge Trail）看起來更大眾化，自忖不可能有機會再造訪，咬牙也得直上山頂觀景台。

走走停停，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制高點，在悠悠天地中領略宇宙的浩瀚，折服於造物者的神奇。四周景物瞬間成了縮小版，停車場化為一方棋盤，逶迤的山路，是一段又一段S形的灰色腰帶。

下了山，特地繞進安吉利斯港（Port  Angeles）一探究竟，這是個安靜的港口，遊客不多，海風呼呼作響。尋尋覓覓，找到一家剛開幕三十分鐘名叫魚屋（Fish Shack）的小餐館，收銀機尚未安置妥當，井井有條的作業程序卻沒有耽擱每個食客的餐點。

渡輪進港了，從船艙裡駛出一輛接一輛的汽車，走出一波又一波的人；等待返航的渡輪，靜靜候著另一波人車上船。一切都來去匆匆，我們也是來去匆匆的旅人，將啟程回到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