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小齊(上)
小齊曾是我在中國工作時的同事,年長我十歲多。初次見面,我稱呼她齊老師,她嚴肅地說叫小齊就行,這裡老師太多,各個名副其實。我看比我早來的年輕同事也是「小齊小齊」地叫著,於是也入鄉隨俗了。
小齊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我一直以為她下過鄉,是返城知青,可是有一次閒聊得知,小齊並未當過知青,甚是好奇。小齊解釋,因為在上世紀六○年代末,北京幾乎所有的中學畢業生都奔赴全國各地插隊落戶,到了七○年代初期,各個單位人員缺乏,所以有兩屆學生不需要上山下鄉,一畢業就直接分配工作。
原來如此,真幸運!我感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其實,你們才是真正幸運的一代。」小齊輕輕嘆了一口氣,微笑低語。
小齊不茍言笑,臉色寫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我本就言短,加上又是新人,閒聊的機會並不多。而與小齊一間辦公室工作的小任卻是個大嘴巴,一天得吧得吧,一刻不得閒,家長里短,道聽途說,到了小任嘴裡,足以炒作個十天半月。小任雖比小齊大了幾歲,對我這個新人並不擺架子,總是未語先笑,講起軼聞趣事,滔滔不絕。
有一次,副處長吳老師派我去北京市教委開會,地址在前門大街,老吳說上午開完會,下午就不用來上班了,順便在城裡逛逛。第二天,小任問我昨天去哪裡了,我興奮地說逛了大柵欄,掏了一條淡黃色長裙,後又去了長安商場,買了一件白色真絲襯衣;又抱怨回程正逢高峰,公交車上擠得水洩不通。
小齊突然問我去主席紀念堂沒有?我怔了一下,嘴上說沒有,心裡卻有些奇怪小齊的思路。小任說參觀過一次就行,我說自己從未進去過。小齊說她經常去紀念堂看看主席,以為我到了天安門廣場,肯定會去主席紀念堂。心裡詫異、不解,甚至有些反感,就說我膽子小,不敢看死人?小齊說主席不是凡人,很多人來北京,第一時間都要去紀念堂。我說記得小時候我爸他們單位還專門組織到北京參觀,現在九○年代了,誰還會去那裡?心裡頗不以為然,至於嘛,又不是我祖宗,有什麽好看的?
記得一個周一的早上,小齊說周末去看謝靜宜了。科長老柳說小齊是個念舊的人,同事們還問了一些別的事情,小齊簡單作答。只記得同事們的表情有些特別,說話僅點到為止,且欲言又止,又似乎心照不宣。我一頭霧水,便傻傻地問了一句,謝靜宜是誰?很有名嗎?大家皆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小齊說謝靜宜的女兒叫小影,名字還是主席起的,年齡比我大,當時還稱呼她阿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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